說也奇怪,為什麼成了親兩個人一定要睡在一起呢?那床多擠啊?季小揚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她進房裡來也已經很久了,該不會是趙懷睿已經到別的房裡去睡了吧?
季小揚眼珠子一轉。那樣倒好,她今晚就不必在這個沒有一點生氣的房裡睡覺!她要去睡柴房!她好久都沒有睡過柴房子,還挺想念睡柴房的日子呢!這喜房裡的木頭老早就死了,冰冰地,一點兒也不像柴房裡的木頭那樣有著生氣和溫暖,既然趙懷睿不回來睡,那她去柴房睡也不打緊吧?
季小揚興匆匆地離開了喜房,在院子繞了幾個彎回到砍柴場,然後尋著她曾經住過的柴房就地躺了下來。在柴房的木頭柔和的輕喃之下,季小揚甜甜蜜蜜地進入了夢鄉。
酒過三巡之後,趙懷睿謝絕了宴賓廳裡賓客如雲的勸酒,在滿場起鬧的歡呼聲中,他擺脫了不少朝中平時道貌岸然,此刻卻借酒裝瘋想跟他去鬧洞房的大臣,獨自一人有些微熏地回到了喜房的迴廊外。
但是跟前的這幕景象,卻教他不是非常清醒的腦袋又開始起跑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趙懷睿火爆怒吼,瞪著在空中轉暈頭的宮女們。
「姑爺……救命啊……」秋月暈頭轉向地瞧著趙懷睿,她已經沒力氣多說話了。
趙懷睿飛身一躍,將兩個在空中不停旋轉的宮女們一手一個地給捉了下來,他瞪著她們蒼白如鬼魅的臉龐,「你們是怎麼上去的?」平白無故的,怎麼兩個人會在天上飛呢?
「是……公主……她施法……」秋月扶著自己還在暈眩中的腦袋道。
「小揚會施法!這是怎麼一回事?」自從趙懷睿被逼婚的隔天,皇太后就帶著季小揚回宮裡去了,所以他對季小揚重獲渾元珠之後法力也跟著恢復一事並不明瞭。他只曾聽過一些宮中的傳聞,聽著一堆人說小揚這個公主當得很「奇怪」,至於怎麼個「奇怪」法,居然沒有一個人肯多說。
現在他明白原因了,小揚除了具有跟一切事物說話的能力之外,她居然還有這種超乎尋常的法力?!
她為什麼從來不告訴他呢?趙懷睿讓怒氣在心中慢慢地堆積。她有這種法力,犯不著一直淪落街頭當個小乞兒啊!過去她從未展現過這種能力,為何又在當了公主之後展現出來?
趙懷睿冷著一張臉,沒聽秋月在旁斷斷續續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之前開口。「你們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問小揚的。」
秋月霎時止住了嘴,和還在暈眩中的甄玉對望了—眼,然後兩個人才互相扶持著對方朝趙懷睿歪七扭八地曲身作禮,左腳伸出來絆住右腳地退出趙懷睿的視線範圍內。
趙懷睿連連深吸了幾口氣,用著鋼鐵般的自製壓抑著心中的怒氣,爾後他回身打開了喜房的門,打算今晚就要跟季小揚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弄個清楚。
,但是迎接他的,並沒有季小揚那坐在床畔,蓋著紅頭巾的身影,反倒是地上凌亂的鳳冠霞帔與空無一人的喜房,這點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趙懷睿低咆了一聲。
小揚逃走了?!
她怎麼可以這個樣子?今晚他原本是打算和小揚說明白他們往後不可能同床的事情,可也不是在他說明之前就先發覺新娘子自己先逃跑了!他發覺自己對小揚這一點實在是不能原諒,就算小揚本身也不願和他同床共枕,可也不必在洞房花燭夜就搶先一步地溜之大吉吧!
趙懷睿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喜房,漫無目的地在王爺府裡尋著季小揚的身影,他此舉並未驚動多少的人,畢竟今兒個晚上是王爺府多年來最喜氣洋洋的一個晚上,每個人多喝點酒都不算是罪過。
趙懷睿怒氣沖沖地在王爺府裡兜了好幾圈,心裡面的擔憂隨著遍尋不著的身影加重了許多。小揚究竟會跑到哪兒去了?趙懷睿加快了腳步,守著門的侍衛沒見過有人進出,而小揚又將身上可以見人的衣棠全脫了下來,穿著不能見人的衣棠能跑到哪裡去?萬一遇上個登徒子……
趙懷睿焦急得不願多想,突然,他的腳步一停,才發覺自己走過了頭,竟然走到砍柴場裡來了。
他望了望柴房,心頭不知怎地有個預感,他總覺得小揚就在這附近,可這砍柴場裡空無—人,依常理判斷是沒有人會在這麼晚的時刻到這個地方的,但是小揚這個老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傢伙就有可能!她很有可能在柴房裡躲上一晚,然後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再逃出王爺府。
問題是小揚為什麼在嫁給他之後要逃呢?嫁給他不就是她自己一直堅持的嗎?等到他低了頭她就逃走,這算什麼?
趙懷睿沒心思再去多想這個問題,小揚的心根本是他摸不著邊的古怪,只要是牽扯到她,絕沒有一件事是正常人所能理解的。
趙懷睿越過砍柴場,打開了柴房嘎吱作響的門扉,而後他倒抽了一口冷空氣,不能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奇景。
柴房正中央的半空中浮著一團詭異的稻草,而在這團稻草之間,又圍上了一根恨的木柴,緊密地將稻草包圍住。趙懷睿眨了眨眼,確信自己沒看錯,就在這堆可怕的稻草之中,他發現雪白的裙角在稻草之間露出了一角,見到此的趙懷睿突然有股不寒而慄的強烈感覺。
他感覺到小揚……就在這堆稻草裡面!
趙懷睿快步地走到這個形狀像一個蛹的稻草堆面前,伸手將阻擋在外的木柴和稻草般撥開,然後他果真在稻草所包裹的中心,見到了自己已找了許久的人影!
季小揚清秀的臉蛋因熟睡而放鬆,唇邊還帶著一抹辛福、甜美的笑容。
趙懷睿睜大了眼,望著她此刻似乎神聖而不可令人親近的睡容,他的心猛然地撞擊著胸膛,心跳快得有如振翅欲飛的雁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