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綠硬著頭皮面對即將來到……不!是已經到來的「面對面時間」,她抬起頭注視著再度出現眼前的高大身影,紅潮又再度地席捲上雙頰,呃,該跟他說什麼好?她覺得自己像個在相親的女孩般手足無措。
孟凜德顯然也忘了自己該說話,只能呆呆地凝視著眼前這個裹著大了好幾號西裝外套的小小身影。她那嬌小的身子在西裝外套底下更顯脆弱,兩條長及臀部的麻花辮有些凌亂地披在身側,露出幾撮不肯乖乖就範的青絲。而她那白皙的雙頰也泛著玫瑰般的紅暈,那雙清澈得令人心驚的靈活大眼睛正不安、困窘地注視著他。
她就像他昨晚所想你的那個樣子,孟凜德心裡暗暗地讚歎著,他早就想知道在那一雙長而捲翹的睫毛下應該有著如水般晶瑩的大眼,如今他見到了,仍然不住地心跳加速,彷彿被勾走了三魂七魄。他直愣愣地瞅著她瞧,好像這輩子都看不過癮似地,直到楊綠羞得低下了頭,他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孟凜德勉強自己移開目光,低聲輕咳了兩聲來調適他的心情,他懶懶地一手撐著門板,語帶輕嘲地問著楊綠:「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句話嗎?怪了,他想說的的確是這句話,怎麼一說口的話氣卻好像是在逗她似地?
楊綠臉上的紅暈再度加重了幾分,恨不得立刻挖了地洞下去算了,她低聲尷尬地說了聲:「謝謝。」便火速地人孟凜德的手臂下方低身溜走,連一刻也不敢逗留地拔腿就跑,自然也少不得被她遺忘在洗手台的隱形眼鏡。
楊綠頭也回地拚命向前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棄甲逃跑,誰都知道她楊綠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問題來了她絕不迴避,甚至有些人因她那種處變不驚的態度而說她不是人呢!當然今天這種情形可說是意外中的意外,但她實在沒想孟凜德……不!那個人稱冷靜穩重的「沒品德」,居然會在廁所裡面像個二十歲小伙子般地調戲她。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別人說的成熟穩重,還是她親眼所見的輕佻男子?!
楊綠直到跑過了操場才敢回頭瞄那棟建築物,耳邊彷彿又聽見「沒品德」嘲弄的笑聲。她氣憤地咬咬牙,拋掉那份羞怯,她才不管那個「沒品德」是怎樣的傢伙呢!經過了今天早上的事,她發誓一定要恨他一輩子,而且,她絕對要和他誓不兩立!
楊綠仍然穿著孟凜德的西裝外套,但是好像根本未察覺似地狠狠發誓著。
第三章
「嗨,嗨!楊綠,難得見你這麼早來,怎麼了?低血壓不藥而癒了嗎?」任晴宇關取笑似地走進教室,教室裡只有三、四人,平時擁擠的教室變得冷清了許多。
楊綠低著頭不語,目光一味地瞪著今天早上的報紙,倘若她的目光能射穿東西的話,眼前的報紙老早就被她射穿兩洞了。那個可惡的「沒品德」!楊綠到現在仍未消氣,當然,進教室快一個鐘頭了,她仍然對於早上的那一幕記憶深刻,誰有能耐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忘掉?若真能,那人不是智障就是白癡。
任晴宇將書包放進楊綠旁邊的座位上,兩手扶住雙趴在桌上,也不管她那將臀部翹得半天高的姿勢有多麼地不雅。
乖乖!這可是任晴宇頭一次見到楊綠憤怒到頭頂猛冒煙,卻吭也不吭一聲,她的雙眼距離楊綠的臉龐只有幾寸,除了看見楊綠那微蹙的雙眉下氾濫的怒氣外,臉上一點表情沒有,連嘴唇也沒有撇成一打直線,看來楊綠似乎是不想告訴她了。
任晴宇壓下濃烈的好奇心,故意重重地嗅了幾下,「哇,好濃的煙硝味,楊綠,你早餐啃了一顆核子彈頭啦?」
楊綠抬起頭瞪著任晴宇,僅是輕描淡定說了句:「你來啦!」接著又把目光射進報紙裡,不再搭理任晴宇。
任晴宇無趣地呼一口氣,走到楊綠的位子旁邊坐了下來,而楊綠仍舊視若無睹地瞅著報紙。她拉長了頸子瞄向楊綠想謀殺的報紙,不禁笑了出聲,一把將楊綠手中的報紙搶了過來,楊綠不告訴她,她就偏想知道。
楊綠生氣地瞪著任晴宇,再度將報紙搶了回來,「你幹麼?」
「我才要問你幹麼呢!」任晴宇懶懶地回答道:「一張倒過來的廣告版值得你看上老半天嗎?你想訓練超能力把報紙燒掉也找個好一點的辦法,這招太老套了啦!」
楊綠強作鎮靜地翻開另一張報紙,並仔細地注意報紙的正反方向,眼光再度瞪著報紙。「唉……」任晴宇才不讓楊綠這麼輕鬆過關呢!
「別管我!」楊綠的口氣衝動得很。楊綠這次真的是憤怒到極點了。任晴宇自咋舌地想著,眼珠轉了轉,改用懷柔之計,現在別跟她硬碰硬,免得待會兒被她生吞活剝。自己從來沒見過楊綠發那麼大的脾氣,到底是哪個天才招惹她來著?
任晴宇一手按住了楊綠的報紙,換上一副十足正經又開心的神情,迎上楊綠那比恐怖片殺人魔鬼更可怕上十倍的眼光,「楊綠你究意怎麼了?有麻煩事可以講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啊!不要自己給悶到中暑,你看今天天氣這麼熱,你還穿著那麼厚的西裝外套,你是真打算把自己當成『生悶燒鍋燉紅燒肉』?」任晴宇和緩又充滿關懷的說道,也注意到楊綠身上那件不像話的深靛色西裝外套,好壞絕不可能是楊綠的,她腦中掠過一絲令人不安的想法,真的開始擔心起反常的楊綠。
楊綠震驚地望著自己身上的深靛色外套,平靜許久的雙頰在瞬間「刷」的又泛紅了,她……她居然還穿著那傢伙的外套。
楊綠衝動地想動手去解開扣子,馬上又想會有穿幫的可能,纖細的柔荑停頓一下,又將扭扣一顆顆地給扣回去,她不安地瞄了眼任晴宇擔擾的神情,再度淡淡地說了聲:「別擔心我沒事,只是早上騎車來的時候天氣太冷,才披才了件外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