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奪魂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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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凌艾荷抿了抿唇,喚道:「閻月。」

  「嗯?」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叫他的名字,習慣了別人對他的代稱,閻月有一瞬間不太能習慣原來自己也有個名字。

  凌艾荷緩緩地推開他,她讓自己能正視著他冰綠色的眼睛。她的話到了喉頭想吞回去,卻又梗在喉頭,她慢慢地注視著他的臉龐,眉間微皺,明知道問他有可能白問,但最終還是將她的疑問吐露出來,「生命究竟是什麼?」

  冰綠色眼眸在笑意的映照下顯得柔和,閻月輕歎了口氣,「為什麼你總是問我很難回答的問題?」真不曉得她的腦子在想些什麼呵!她對於其他人毫不猶豫地為他們爭取同情,卻對週遭的人和自己漠不關心,莫非她的潛意識要她將心思花在別人的身上,就不需要去多想關於她自身的問題?她的時間……不多了,從她跳樓的那一刻算起,她只剩下不到半天花的時間,可她卻沒有改變心意的意思。

  「你回答不出來嗎?」凌艾荷若有所思地望著他。連身為死神的他也回答不出來嗎?她不敢確信,但她地卻異常迫切地渴望他的回答。

  「這是個我無法以客觀條件回答的問題。」閻月禁不住心底勸誘地撫過她的頭髮,心裡異樣地泛過一抹滿足與平靜,「把你的煩惱說出來,對我,你不需有半絲隱瞞。」他的聲音充滿魔魅的低哄,試著對一個心靈受創,卻固執而不肯步出城牆外的孩子伸出他的援手。

  凌艾荷習慣性地撇撇唇,「那孩子……他在哪裡?」她還是不能,她無法在他面前將自己的人生冷靜地剖析,她無法對自己所有的思想行為做個定論。

  閻月直指著她的心臟位置,不可避免地又碰觸到她的身軀,「他在這裡。」

  「別開我玩笑,我是很認真的問你。」凌艾荷用力地睨他,完全忘了當他碰上她的肢體時,她的直覺就是先咬再說。

  「我也是很認真地回答。」閻月十分慎重地說道,但唇邊的笑容卻又顯得不那麼的令人無法逼視,「他存在於你的心裡,因為你關心過他、為他憤怒,於是他你是存在的,只是死亡讓他失去了形體,然而他的存在卻永遠都會在你的記憶裡,還有其他人的回憶中,即使你連他的名字都不曉得,但你仍會記住他;這就是生命,不以任何一種特定的形式或實體存在,可是你卻會感受到他永遠是個生命。」

  「存在……嗎?」凌艾荷淺淺地笑了笑,卻在笑容裡滲入了一些悵然的悲哀,「這就是我所缺少的,因為我忘了它,專注在我不應該注意的地方,結果到了最後,我一生的價值竟然是負債五百億美金……」

  「負債五百億美金?」閻月擰起眉,懷疑自己是否在一瞬間聽錯了她所說的金額,難道她對自己生命的評價不僅低落,甚至覺得她的命還是天價的負值?「為什麼你要這麼說?」

  凌艾荷笑了笑,「這是貼在我身上的標價,我想撕也撕不下來。」

  「你用金錢去衡量你的生命?」

  「這不就是商人的本色?對所有的事物評斷、開價、收購、炒作、包裝,然後以高價賣出,其實那東西根本不值半毛錢;就如我自己也是相同,生為商業家庭的長女,受教育、成長、出國深造、回國、接掌公司、衡量所有的利益,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自認為天下可以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然後等著……死亡。」凌艾荷平淡地說道。

  閻月不贊同地搖首,「人不單純只是物體。」

  「當然。」凌艾荷短笑了聲,「因為人有思考,但是當思考停止的時候,其實和機器有何不同呢?同樣不值半毛錢;在你發覺自己變成了一部機器後,就什麼也不是了。我是一部賺錢的機器,只要掌控間就可以操縱數千萬美元的生意,數目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然而我卻為了這個,投入了我所有的生命……

  「直到猛然地有一天,自己錯誤抉擇的結果來臨,也許是一筆小買賣就可能令我傾家蕩產,才能明瞭原來自己的選擇全是垃圾,財富和能力的虛榮感建築在搖搖欲墜的高樓邊,賺來的財富都是從生命中取來,賺了多少,同時也從生命中賠了多少進去。原來……我的價值只有那五百億美金……」凌艾荷緊緊地捧著自己的肩終於說出她在自殺前給自己的最後評價。

  「很悲哀,但你太過輕視你自己的價值。」在閻月的眼裡,生命是金錢無可比擬的東西,但她說對了很多事,現今有太多人以金錢的價值來衡量一切的事物,然而她最大的悲哀便是她聰明地看穿了這一點,卻無法從中脫身。

  凌艾荷瞅著他,「價值?那些在我身上附加的東西嗎?高學歷、高社會地位、高資產、擁有比尋常人多的自由和權力?自小我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因為我受的是最好的教育,我定下的目標是尋常人做也做不來的事,於是我明白我要為將接受的地位付出加倍的努力。為了不讓其他人失望,我選擇的都是大家希望我去做的,而我從來也沒有覺得這麼做會令我不快樂。」

  「而我成功了,我沒有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我站在世界的頂端望著他們,用著百堅不摧的信心看待我自己,我相信在能力範圍內,我沒有辦不到的事情,而我的能力又何其大,甚至可以掌控我自己的生命,即使它標的點在金錢的價值內,為了自我的肯定,我不在乎犧牲……」

  「但是你不快樂。」閻月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無助卻不知如何求援的孩子,他明白她的發洩是必須的,而他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從頭到尾你沒有提過你的快樂。艾荷,你的快樂在哪裡?」

  凌艾荷苦笑了幾下,乾澀的喉頭擠不出任何的字眼。她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這樣坦白自己的心事,即使父母也沒有。她搖了搖頭,眼中早已盈滿淚水,聲音黯淡而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別問我這個問題,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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