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眼瞪向父親,將懷中的人兒摟得密不透氣,口氣尖銳而肯定,「我也絕對不會讓她成為勾魂使者,我會用盡我最後的力氣保護她,她是我的女人。」
凌艾荷在他懷中微微地瞠目,為他話中的佔有慾而滿是駭然。他說她是他的……女人?難道她不是一相情願?他對她……
閻王深深地歎口氣,「我又失敗了。」連這招都抓不回兒子的心,他只能宣告自己的失策,「你在人間玩了那麼久,難道就不能回來幫幫我?」
「會回來的時候我自然會回來,利用艾荷的生死太卑鄙了。她有她生存的權利,不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終於明白老爹為什麼要指定艾荷當上勾魂使者,但是這太過分了,就因為自己總是在人間停留,不像其他兄弟在冥界幫他管理,他就這麼輕乎其他人的性命嗎?閻月嚴厲地抿起唇,「如果再讓我遇到這種事,我連冥界都不回來。」
冥界?人間?凌艾荷聽得有點模糊,但是知曉閻月對她的獨佔欲,她早已不能有多餘的空間去思考兩父子吵架的因素了。她緊緊地環住他,像是在這時刻能多偷得他身上的氣息也好。
「算你贏。」閻王閉著嘴咕噥了聲,「她是你的人了,但願她別在回到人世後,把你迷得連冥界該怎麼回來都不知道,然後累死你老爹。」
閻月暗暗地吁了口氣,慶幸他總算將她要回來了,若是老爹不肯放人,他也許真的無法將艾荷救回來。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艾荷的身體正逐漸失去頻率,他必須在頻率消失前,非將她送回她的身體不可。他低頭望著緊緊回抱住他的艾荷,嘴邊淺淺地噙起一抹笑意,「我們走吧!」
「去哪裡?」她明白她能回身體的時間已經過了,既然她沒辦法回到她的身體,那麼他們能去哪裡?
閻月笑了笑,「讓你甦醒。」
當他們回到醫院時,她的病房一片混亂,警急的鈴聲不斷響著,然而手忙腳亂的眾人卻沒有一個有空關掉機器。先前睡成一堆的家人全都環在她的床側,無助而焦急地望著醫護人員為她做緊急處理。
「這是……什麼回事?」凌艾荷咬牙問道,她眼睜睜地望著她的軀體不斷地抽搐,然而她的靈體也開始疼痛了起來,令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抱住自己,抵抗著全身如刀割般的劇痛。
「艾荷,快回去!你的身體快不能接受你的頻率了。」閻月突然放開他的懷抱,推著她進入她的身體,但那抹抗拒的力量太過龐大,而他卻看著她痛苦不堪的模樣,「艾荷,回去!什麼都不要想,專心想著你要回去!」
「但我……」凌艾荷痛得又瑟縮了下,「我好難過……」死亡前的那陣劇痛再次襲來,當初她就是為了躲避這噬人的疼痛,她的靈體才會離開她的軀體。她聽他的話拚命地想集中精神,卻教疼痛打散了不少,她無法不注意自身的疼痛而專心於她的思考,她整個人簡直快被莫名的壓力撕碎了……
「艾荷!」聽著她不斷的尖叫聲,閻月心中的痛不下於她,但她必須熬過,只要她的身體重新的接受她靈魂,他甚至願意犧牲掉他在人間遊走的自由,如老爹的願望永遠留在冥界。
凌艾荷緊緊掐著他的手,面容蒼白而痛苦,她想到他,想到她的家人,她的……痛苦不斷的凌遲著她每個細胞,她好想逃脫,但她明白她不能,她不能就這麼逃了,她逃了一輩子,她不有再逃……
「堅持下去!」凌睿唐在她耳邊吼著。
身邊的鄒瓔幾乎已經泣不成聲,只能依賴著凌騰炎無語地扶著她。
「老大,你不會輸的,你從來不肯認輸的。記得嗎?小時候你和我們幾個兄弟打架,即使打輸了還是再找我們打,現在你不能認輸,輸了就什麼都沒了!」凌睿唐對她說道。
她記得,凌艾荷哼了聲,但是她……無法控制。她咬住閻月的臂彎,止住自己的叫聲,她不想讓他擔心,因為他……「閻月……」
「撐過去,艾荷,你一定要撐過去!」閻月絲毫沒注意到他臂膀上的疼痛,全心全意地設法讓她回到她的身軀裡頭。若生命可以教人如此驚心動魄,無怪乎秋瑟在取她心上人性命的時候那麼的痛苦,甚至想自取滅亡。
「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恐懼隨著痛楚襲來,淹沒過她所有的神智,她對於所有的思考都已模糊,只想一心攀著他堅實而溫暖的臂彎。
「我不會離開的。」她快成功了,她大半的靈體已經和軀殼取得協調,逐漸融入她的身軀,直到她完整進入身軀的那一刻,閻月著實的呼了口氣,瞅著她痛苦而泛青的面容,再度許下他的保證,「艾荷,我絕不會離開你,不管是這一輩子,還是往後的生生世世,我不會留你一個人獨自奮鬥。」
凌艾荷仍在痛楚中掙扎,他泰半的話她幾乎都無法聽得進去,但奇怪的是,在這麼劇烈的痛苦中,她仍感覺得到他的手,感覺得到他將她的手放在他的唇邊輕吻著,然後,他咬了她中指的尾節。如此細微的疼痛和她目前所受的痛楚完全不能相比,但她還是感受到了,她聽見他那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
「艾荷,這是我的承諾,我要你記住。」倏然地,他的身影在她身邊消失無蹤。
凌艾荷絕望地想伸出手去捉住那抹殘留的空氣,「不要——」
他還是離開了,因為兩個陰陽相隔的人,除了那偶然觸碰而起的火花,什麼也不能留下……
第十章
一周後
所有的痛苦並沒有散去,凌艾荷知道她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體,但是如此確實地感覺自己的肉體所承受的折磨,反倒令她更增添了一份不確定。肉體上所有的痛楚無時無刻在無邊的黑暗中襲來,和痛楚抵抗的同時,她已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還會昏迷多少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