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唐深深地歎一口氣,勉強自己被凍僵的手撫上她的頰,刺骨的疼痛又讓他咬了咬牙,她整個臉上幾乎就是一層冰,「別哭了,再哭也於事無補。」
陶晚晶閉上眼,苦惱地緊皺眉頭,「可是我到哪裡去賺這些錢?時間剩不到兩個月,再不快點,我這些年所做的全是白費。」
「為什麼這麼急?」
他感覺得到她臉上冰層的融化,那連帶地也讓他手的溫度低到了極點,所有的理智都要他抽回手,但他明白不能,他不可以在她情緒仍未得到安撫時而放棄他的支持。
「因為他們需要我。」陶晚晶瞅著他,源源不斷的熱源從他長滿粗繭的掌中傳來,她頭一次發覺人體的溫度竟然不會令她感到難受,甚至在她內心的底層,隱約地覺得她曾經熟悉這樣的溫度,在她變成雪女之前。
但那……呵,怎麼可能呢?她從嬰兒時期就是雪女了,她怎麼可能曾經感受過這種溫度?這是她的錯覺,因為在她小的時候,她就不止一次地懇求老天讓她變成人類,像齋籐院長、像爸爸,甚至像他……但她都沒有,她仍是不能接受溫暖的雪女,連她的血液都只能令想對她付出關心的人退卻三步。
「『他們』又是誰?」
凌睿唐問道,她的調查報告中記錄著她是個孤兒,領養她的陶氏夫婦早在她十八歲那年就因為車禍雙雙過世了,她舉目無親,又怎麼可能會有人需要她付出如此大的金額?
「齋籐院長……還有那些弟弟、妹妹。」
壓了八年的重擔教她沉重得喘不過氣,陶晚晶咬唇想起她在函館的那些家人,「我是個孤兒,在我來台灣之前,我原本住在北海道的一間育幼院,在所有人摒棄我、視我為妖怪的時候,只有齋籐院長願意收留我,那聞育幼院就是我的家。」
凌睿唐在剎那間恍然大悟,「你出錢資助那間育幼院。」在晚晶的資料裡,他們總是無法追蹤到她十五歲以前的過去,她像是憑空出現在台灣,沒有入境資料。沒有其他可證明的文件,她的過去像是被某一位擁有權勢的人所隱瞞,但領養她的夫妻卻又平凡得沒有足夠的能力把他們這些調查人員蒙在鼓裡,於是當暗雲和她牽連上關係時,再加上她龐大的存款,她被當成任務調查的首要對象。
陶晚晶微微地頷首,「齋籐院長需要這筆殘,如果我沒辦法幫她,就沒有人可以幫她了,但是……」自己怎麼可能那麼快賺到那些錢?
「我幫你。」
「你不可能的,那些錢……」陶晚晶又搖了搖頭,直覺地認定他在空口說白話,「你別安慰我了,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一個月的薪水又只有一萬多塊,你怎麼幫我?我還少了將近五十萬塊,就算未來兩個月不吃不喝,我也沒辦法……」
「我幫你。」凌睿唐萬分篤定地打斷她的話,他極為和緩地朝她一笑,「你別擔心錢的問題,只不過五十萬,我能幫你做到這一點。」
「你想搶銀行嗎?」陶晚晶瞪著他,眼裡隱約地閃著恐懼。
她無法想像為什麼他可以把話說得這麼篤定,好像她明天銀行裡的存款就會多了五十萬塊似的,而她唯一能想到他可能解決的方式,她覺得絕不可能正當到哪裡去。
凌睿唐咧嘴笑了笑,「搶銀行是最笨的賺錢方式。」
第五章
凌艾蓓滿臉不悅地瞪著凌睿唐,雖然她不明白老二腦子裡想對晚晶幹什麼,但是老二好不容易出現在她面前,她好歹也得替她可憐的機要秘書說說話,「老二,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明明跟所有人說你把自己當成『飯票』送出去,怎麼我聽到的卻是你把自己當『小白臉』?」
凌睿唐掛上無賴的笑臉,「老大,我做事自有分寸,不會把她吸乾的。」
「吸乾?」凌艾蓓朝天翻了個大白眼,「你已經把她吸乾了,她每天就差沒跪下來求我讓她加班,連晚上的便當她都還吃剩一半帶回家去,整個人餓得營養不良,臉色蒼白得像個鬼似的,要真等到你覺得把她給吸乾了,我的機要秘書是不是得因為過度缺乏營養送進醫院才算數?」
凌睿唐尷尬地乾笑兩聲,眼裡隱約泛著一絲光芒,「我只是想改變她視錢如命的習性。」自他明白晚晶為何費盡心思地省下身邊的每一塊錢後,他承認自己的確做得太過分,但那個天真的小女人單純善良到令人無法置信的地步,連對她隱瞞他的來意,他都覺得萬分的罪惡。
「你的辦法就是挖光她的存款?」凌艾蓓覺得自己有義務幫晚晶,她太單純了,讓人無法漠視她的處境。凌艾蓓抿了抿嘴,「別想騙我,晚晶那個人話好套得很,她今天早上跟我提過,你現在生活全部的花費都由她出,不僅如此,你還把她的銀行存款給領空了,如果今天你不是我弟弟,我一定認走你是個專騙女人錢的金光黨,你要那些錢幹什麼?」
「老大,你幹麼那麼緊張?」
好似晚晶的錢就是她的錢一般,聽到老大這麼咄咄逼人的問話,就像在問犯人似的,也許老大比他更適合他目前的職業。凌睿唐緩緩地笑了笑,「我像是那種會把她的錢全部私吞掉的人嗎?」原來晚晶和老大提過了,難怪不會主動找他的老大特地把他召喚回家。
凌艾蓓瞪著老是嘻皮笑臉的凌睿唐,眉頭緊緊地擰在一團,「少跟我瞎扯,雖然我不能干涉你的任務,但是我有權利幫晚晶,否則晚晶連被你賣了,還天真地幫你數鈔票。」近千萬的存款在她來看雖然是小數目,但是對晚晶來說卻是天文數字,晚晶天真,她可不會跟著一起天真。
凌睿唐有趣地笑了笑,「老大,我的工作內容可不包括作人口販子,你是不是把我的職業想得太精彩了點?」如果他的工作再刺激一點,恐怕連他自己都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