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我們也知道沈姑娘在上頭,可那蒙面人把持了整個鼓樓,連通往上頭唯一的小門都教他給封死了,而鳳鼓樓又是這城裡的最高樓,就算官衙裡所有的梯子連起來也構不著樓頂,我們也沒得選擇啊!」帶頭的官衙捕快為難的說著。
「不,要是賊人拿含笑來擋箭,那她豈不就沒命了?讓我跟那賊人說……」沈青緊張的制止,而後朝上頭的黑衣人大聲喊道:「你要多少銀兩我都給,只要別傷我的女兒,求求你放過她……」
他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哈!我要的不是銀子……」高樓上的黑衣人陰惻惻的開了口。
他毫不手軟的用繩子綁住沈含笑,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吊在鼓樓外緣的石牆邊上。
「笑兒!你……你快放了笑兒。」沈青慌得大叫。
一旁的官差們已舉起了弓,正要朝鼓樓放箭。
「沈青,若你想讓你的寶貝女兒萬箭穿心,就儘管讓他們放箭吧!」黑衣人又放話。
「不!官爺們,求求你們別動手啊。」沈青倉皇的回頭哀求,之後趕緊又喊道:「你到底要什麼?只要你說出來,我會想辦法弄來。」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還夏家一個公道!沈青──十八年前的夏家滅門血案你還記得吧?」黑衣人突如其來的話語,叫沈青刷白了臉。
「你、你……」他滿臉驚慌的仰起臉,努力想看清高樓上黑衣人的樣子。「……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沈青喃喃自語了起來。
當年夏家人不是都和那宅子一起燒成灰燼了嗎?怎麼會……
「我是誰你心裡一定明白,今天我來就是要讓你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得為自己所犯的罪行付出代價!」黑衣人冷冷的聲音,由上頭傳了下來。
「你說什麼?不可能,我爹不會做什麼壞事的。」被吊在半空中的沈含笑,即便已經快嚇昏了,但在聽到黑衣人的話後,仍然抖著唇替父親辯解。
「妳閉嘴!再開口我就把妳丟下去!這是我和沈青的事,有沒有干下傷天害理的事他自己最清楚。」黑衣人惱怒的吼了聲,飛快抽出腰側的軟劍,搭在繩子上端。「沈青,你若想保住你寶貝女兒的命,就拿自己的命來換……」
「……別傷害她!」沈青激動的嘶吼,整個人已被逼到崩潰邊緣。
「你們……你們這麼多人難道一點力都使不上?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我爹被賊人欺凌。」見老父被逼迫的情景,沈含笑心寒的對著下方聚集的人潮嚷了出來。
這麼多人圍聚在鼓樓下方,但竟然沒有人肯伸出援手來幫他們?!
「如果有人可以解救我們,打退可惡的賊人,無論要什麼報償我都答應。」走投無路之際,沈含笑咬牙說出了這番話。
什麼都管不了了,爹年事已大,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和羞辱的!
「不,笑兒!」沈青眼眶含淚制止她。「妳是爹的寶貝,若真要爹死才能救妳,那爹就、就……」沈青在家丁的攙扶下,老淚縱橫、步履踉蹌的走上前。
「不可以,爹,你別做傻事,只要……誰可以救我爹──哪怕是我的命,我也給,只求有人能保我爹平安無事!」沈含笑絕望的大喊。
可儘管如此,鳳鼓樓高峭的形勢和強勁的風勢,還是讓許多官差遲疑的不敢上前。
就在眾人以為援救無望之時,一個衣衫襤褸、鬚髮糾結,渾身散發著異味的乞丐卻一跛一跛的走了出來。
「我可以救!」他的出現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甚至還有幾名官差很不給面子的嗤笑出來。
原本心灰意冷的沈青卻像突然活過來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朝他走來。
「你真的能把我的笑兒毫髮無傷的救下來嗎?只要能救笑兒一命,老朽立刻差人奉上千金給壯士。」無計可施之下,沈青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像抓住救命浮木一樣的抓住對方,慌張的說著。
跛腳乞丐不屑的揮開他的手,輕蔑的開口:「小人只是名乞丐,早習慣伸手乞食、仰人鼻息的日子了,現在要兜著千兩黃金在懷裡,還嫌沉重礙事。」
「壯士要什麼都好,」擔心會失去這僅有的希望,沈青急忙接道:「只求你快救下我女兒。」
「我要她!」沒等沈青說完,乞丐便不耐的打斷他的話,冷冷抬起頭指著上方的沈含笑,跟著露出乖戾陰寒的冷笑。
語畢,圍觀的群眾和官差全都錯愕的怔住了。
「不,這怎麼可以!我的寶貝女兒怎能跟著一名乞丐……」沈青老臉整個鐵青。
這不是擺明了要讓他的笑兒往火坑裡跳嗎?
「你不願意?那無所謂,我走……只是,恐怕再沒人可搭救你的寶貝女兒了!」乞丐不當一回事的聳聳肩,轉身要走。
「這、這……」沈青掙扎的不知該怎麼辦。
不如就讓這乞丐試試,若他真有本事救出笑兒,到時再想辦法以重金利誘他放棄笑兒,不然彙集沈家所有武師以武力相逼也行;總之,只要能救回笑兒,他什麼方法都願意試!
打定主意後,沈青出聲叫住那名跛腳乞丐。
「怎麼?願意答應了?」跛腳乞丐輕蔑的回頭揚起冷笑。
「是,請壯士幫忙救下小女,其它的一切好談。」沈青低聲下氣的應著。
「哼!」跛腳乞丐眸中精光一閃,冷笑著單足一蹬,身軀就像飛鳥一樣騰空彈了出去,迅捷的動作讓圍觀的人不敢置信的張大了嘴。
「這女人我要了!」跛腳乞丐以驚人之勢,輕輕鬆鬆的躍上鼓樓,幾個比劃過招後,在眾人還搞不清楚狀況時,鼓樓上的蒙面黑衣人便被他的凌厲招式逼得節節敗退,狼狽的由鼓樓後方翻逃了出去。
這個突來的逆轉讓眾人全驚歎的叫了出來,拍掌叫好聲四起。
彷彿沒聽到下方的喧鬧,跛腳乞丐面無表情的沿繩拉起沈含笑,深沉的目光穿透披垂在額前的黑髮,肆無忌憚的注視讓她為之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