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白鶴,是你等的那個人,我用假照片欺騙你,我……
她困難地,哽著說不出來,眼淚卻猝地淌落。
「唉,怎麼哭了?沒罵你啊。」他歎息,看見她急急抹去淚。他又問:「是不是工作辛苦?忙不過來?」
她搖頭,眼淚又落了下來,她趕快又抹去。
「有心事?」他嗓音異常溫柔。
別這麼溫柔、害你難過的是我啊!丁舒翼難堪極了,覺得自己很自私。
韓震青按熄香煙,雙手疊在桌面。「是不是做錯事了,不敢告訴我?」
她低頭,眼淚啪答啪答滴濕桌面。
「唉,別哭了。」韓震青將空了的杯子斟滿,推給她。「喝點酒,冷靜冷靜。」
她乾了那杯酒,胃暖了,緊繃的情緒稍微放鬆,抹去淚,她開口:「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我心情不好。」她揉揉眼睛。
「我也是。但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他笑了。
「我……我做了一件很壞很壞的事,害某人很失望、很難受。」她拿面紙用力擤鼻涕。
她哀哀哭泣的模樣,教他心軟得一塌糊塗。「也許,事情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只要她願承認,他不氣的。
「不……」她一邊擤鼻涕,一邊又掉淚。「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壞很過分,連我的好朋友都唾棄我!」嗚嗚,這會兒更是哭得不可收拾了。
「這樣啊,你做了什麼事,這樣內疚?」他溫柔低語鼓勵著,希望她能坦白。
她望著韓震青,啞口無言。他的目光坦蕩,而她像個罪犯,害怕這面色剛毅的男子。像驚慌小獸,在他無邊魅力中自憐,她走投無路,想說出口,真的想……但他太完美,她頓住話,不肯說出自己的卑鄙,不想揭穿自己撒的謊,不願披露一絲缺陷,結果她只是沉默地流淚。
他漸漸失去耐性,面色一沉。「我今晚在等一個人,就是跟你提過,我喜歡的那位女子,白鶴酒館也是為她開的,但她沒出現……」神情變得很冷酷,他強勢道:「也許我該放棄這份感情。」他逼她,看見她果然慌了。
「她很可能是有事耽擱,所以才——」
忽地有人推開門,嗓音清亮地朝裡頭喊——
「我來了!」
舒翼看見自外頭走進來一名時髦亮麗的女子,頓時驚駭得碰落肘邊酒杯,酒杯落地,響起刺耳的碎裂聲。
周芳艾中臉燦笑,她穿著粉紅色系的名牌套裝,高跟鞋敲響著木地板,一步一走向他們,最後停在他們面前,優雅地摘下手套,在韓震青身邊坐下。
你來幹麼?舒翼朝周芳艾使眼色,但她視若無睹。
周芳艾側首,笑望著韓震青。「抱歉,我遲到了。」
他問:「白鶴?」
「是。」周芳艾微笑地答,舒翼聽了覺得心臟好似瞬間凍住。
周芳艾瞧了瞧四周,然後對韓震青說:「我喜歡這裡。」她伸出手,覆上他的手,舒翼看了激動得心狂跳。
周芳艾一副不認識丁舒翼的模樣,她對著韓震青嫵媚地笑著。
「我來喝你特地為我留的那杯酒。」抬頭,望住丁舒翼。「你是……調酒師?麻煩你Around the world。」
聽見這句,丁舒翼昏眩,像被悍雷劈中,久久不能言語,只是一臉駭然地瞪著周芳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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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艾來做什麼?揭穿她的身份?不,如果是這樣,芳艾幹麼說自己是白鶴?
電視失去收訊,螢幕花白閃爍著。
房內,丁舒翼很彷徨、好焦慮,她剛洗完澡,裹著浴巾,坐在床上,頭髮還濕的,水珠滴濕肩膀,落到地板。她下意識地咬起指甲,又不時搔抓頭髮,急得發狂。
抬頭,掛鐘顯示著三點。他們離開酒館已經一小時,他們現在在做什麼?
也許正在討論她的事,也許……正情投意合,芳艾那麼美,今晚她明媚動人,是刻意打扮過的……
舒翼打個寒顫,原來是忘了關窗。冷風刮過皮膚,引起劇烈的頭疼。舒翼抓了電話撥給芳艾,等很久,芳艾才接起。
「喂?」口氣懶洋洋地。
「你在哪?」
「哦?!是你啊∼∼」
「你為什麼……」
「對不起——」芳艾打斷她的話。「我現在呢,正跟韓震青吃宵夜,你希望現在跟我討論事情嗎?」
他們還在一起?!舒翼抓緊手機,指尖泛白。
芳艾又說:「我在凱悅120房,大概還要兩個小時才回去,有事再打給我,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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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周芳艾剛洗完澡,她穿著絲綢睡衣,坐在床鋪擦保養品。
有人敲門,她下床去開門。
「你來啦?!」芳艾側身,讓丁舒翼進來。
芳艾覷著丁舒翼,她頭髮紊亂,面色蒼白。清晨寒冷,卻只穿了T恤棉褲就跑來,可見得她有多慌。
一進房,舒翼劈頭就問:「你告訴他我是誰了?」
「沒有。」芳艾關門,見丁舒翼冷得發抖,抓了衣架上的外套扔給她。「穿上。」
外套落到地上,丁舒翼沒伸手接,她急著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懂,你為什麼來?為什麼說你是白鶴?」
芳艾雙手抱胸,看著舒翼。
「是你說,只要和他共事,天天看到他就滿足,既然如此……」芳艾低下頭,想了想,抬頭直視她的眼睛。「舒翼,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還沒說是什麼事,舒翼卻一陣惡寒。她望著芳艾的眼睛,那裡邊有種令她害怕的東西,她馬上往最壞處想,這令她寒毛直豎。不,她心中乞求,上帝,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芳艾說:「當我看見韓震青的相片,聽說了關於他的事,我……愛上他。」
芳艾坦白的話深深地震撼了舒翼,儘管耳朵聽清楚芳艾說的,但她的腦筋卻轉不過來。她只是沉默著,表情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