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在原處,任她流著刺痛人心的淚雨。
「你左下腰有一處傷痕,只有在親熱的時候才看得到,我們天天親熱,能發現不到嗎?還有你佔有我的方式、親我、碰我的方法根本沒改變,難道我感覺不出來嗎?時間一久,我當然知道你就是勒斯。」
她捂著臉哭泣,已經感覺不到肩上的任何重量,就算這樣被捏碎骨頭,她也不會意外。
她的話,他一點都聽不進去,只是沉淪在自己的憤怒中。原先以為她愛上不起眼的他,才會對他好,哪知她原來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你想玩流浪漢的戲碼,我奉陪,你想掩飾身份,我也只好裝著不知道!我以為這樣你就會好過一點,你就能忘記死去女友和末出世孩子的痛,只要能幫得上你的事我都願意做,可是到頭來,卻換來『我騙你』、『心機重』的罪名!?」
「如果你沒有企圖,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已經發現我的身份?
為什麼要騙我?」
她不懂,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看她。
「既然……你心底一直這樣看我,討厭我這個曾經被你玩完就丟的女人,那你為什麼還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只是昨天的事而已,他竟然忘得一乾二淨!
「我瞭解了,因為你知道我這麼愛你,這麼掛念你,所以就貪圖方便,利用我去解決你的需要,是不是?」
「不是!」
面對她淒然凌厲的指責,他無話可說,但她的刻意隱瞞和欺騙,讓他的心已經冰冷了。一個只愛他物質條件的女人,不是他要的。
他絕對不要再像被艾曼達玩弄一樣,被她操控在手心!
剛硬的下頷線條與抿成一直線的薄唇,都顯示出他冷肅的意志與堅決。他深吸一口氣,說出心中沉痛的話:
「我現在就走。」
她一怔,抬頭深深望他,暗啞著聲音問:「真的?你要走?」
他默不作聲,但眼中的冷淡已表達他的決心。
她直勾勾的瞅了他半天,突然露出瞭然的笑,但這個笑,很苦、很勉強。
「你已經走了一次,也不差這一次。」
聽到這椎心泣血的無形指控,他斂不眼,色黯沉,濃眉微微蹙起。
「我早就料到你會瀟灑離開,就像上次一樣,只是我沒想到這次會那麼快。」甜蜜的日子過得真快,好像一眨眼就沒了。
她也該醒來了。
他看著她,擒住她手臂的手,垂了不來。
瀟瀟灑灑?對,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沒心沒肺,對女人沒有半點憐惜之心,甚至對自己,也是滿不在乎的過活。說走就走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
可是為什麼,此刻面對她時,已經不復當年的灑脫?
「這次你走了,就別再流浪、放逐自己了,這根本就不是你應該做的事,你該做的,是回去好好工作,享受你的人生。我知道你很喜歡這份工作,別輕易放棄,請你……振作,加油。」
她說了!她說了自從知道那件意外後,就一直想對他說的話。她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但至少她說過了!
無論他的決定是怎樣,她都會尊重他。只要他開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即使他又徹底傷了她的心!
面對她的好言好語,現在的他只感到噁心!她真的那麼希望他重拾過往的話,直說就好了,還在假惺惺什麼?想騙取他更多的同情心嗎?
他斜睨著她。「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嗯,我以後不會了。」她重回被窩,對著正步出房門的他,輕輕說:「我不送你了,拜拜。」然後就閉上眼睡去。
她這次一定要跟他說再見,這樣他們才能真正好聚好散,她不會再有遺憾了。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什麼都沒說,關上房門。
從此,他再度消失在她的世界了。
第七章
不太喜歡逛街的她,今天在東區走了一整天,什麼東西都沒買。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可能是潛意識中想搜尋以前的記憶吧!
那段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雖然平淡,但卻如此甜蜜。每當他們一起出門時,他總是依著她四處走,一耗就是一整天。現在每次經過便利商店,他淡淡的影子總自然浮現在心頭,彷彿看到他倆正在採購泡麵一樣。
她究竟怎麼回事,怎能又如此想他?她不是答應過自己,不再用女人的身份去想念他嗎?
兩年前的夜晚,她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邊吃泡麵,邊在報紙上看他回到好萊塢復出拍戲的消息。看著他的近照,還是那麼的帥氣偉岸,笑容滿面,她不禁痛哭失聲。
他又回到勒斯的身份了,那個最真實卻離她最遠的男人。
她哭,是為自己逝去的戀情傷心,也是為他結束流浪而高興。
他回去好萊塢,就代表他已經忘記艾曼達死去的痛楚,不再自暴自棄。那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她也能再看他演戲了!
他需要在多采多姿的夢工場散發他無限的光芒,而不是窩在台北這彈丸之地,跟她過平凡的生活。
他就是那樣不受束縛的男人,渺小如她,深知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即使她有多麼喜歡他,他們也是不同世界的人。
於是在哭了一整晚後,她決定不再用女人的身份去想念他,而要回復普通影迷的身份,在他背後默默支持著復出後的他。
這兩年來,她都是這樣子,像個拾荒者,學習收回那些飄散的記憶。串好這段時間她轉變很多,讓她很少有機會再去胡思亂想。在他走後的兩個月,她就找到正式的工作,然後開始被家人逼著回老家相親。
沒有人知道她曾經大膽地和男人同居過,方姐和朋友們亦單純的以為,當年她曾收留過的,只是純粹的國外親戚罷了。
一向都期望自家女兒在二十五歲前嫁出去的家人,以為她從沒交過男朋友,便強迫她回去相親,而她也順他們的意,慢慢和相親的對象開始交往,而且已經交往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