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赤雪情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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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哇哇……好痛、好髒……小鬼住手……」慘烈的叫聲馬上響徹楓苑。他大手一伸 ,把肩上的小混蛋甩下了地,卻利用巧勁沒傷到他的筋骨,只跌疼了他的小屁股。

  湜兒無辜地揪著手絹,瞪大了眼瞧著他娘,「娘……」他做錯什麼啦?

  駱冰彤清冷的目光似無意地瞥過武亟,最後移到湜兒身上,含笑地摸摸他的頭,「 湜兒好棒,跌下來都沒哭。」

  在她身後齜牙咧嘴、掄起拳頭的武亟,接收到駱冰彤的目光,又聽到她讚美小鬼, 先是愣了兩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收起猙獰的面孔,抽搐的嘴角硬是扯出「和藹可親」 的笑容,「乖,真棒。」他拍著湜兒的動作卻十分地僵硬。

  嗚……師妹偏心,只顧她兒子,不念他這個師兄勞苦功高,老是欺壓他這個善良老 百姓,嗚……真是沒有天理啊!

  聽到他娘和武叔都說自己棒,湜兒高興得小臉上散發出光彩,興奮的歡呼,「耶」 」湜兒好棒。」小嘴又突地一扁,「武叔笨蛋,摔疼了湜兒。」

  武亟的牛眼瞪得都快掉下來了。咦!這小鬼還敢嫌棄他咧!

  就見他太陽穴旁的青筋爆跳著,可相反地,他的臉上卻笑得極為「燦爛」。

  「我說,可愛的湜兒皇子,你不是一直纏著我,要我教你武功嗎?武叔考慮再三的 結果,決定放下我絕世超偉人的身段,收你為「奇葩門」的第一大弟子,委屈的盡心盡 力『教導、愛護』你,以期他日你能在江湖上大放異彩,光耀我「奇葩門」的招牌,嘿嘿嘿……」他獰笑著拾起湜兒的衣領,桀桀怪笑地快步離去。

  死小鬼,從此師父我會背著你爹娘,好好地「照顧、調教」你的,雖然你不是個奇 葩,不過,在師父我的琢磨之下,好歹也會是個「琵琶」,咱們走著瞧吧!嘿嘿嘿嘿… …身後的駱冰彤卻不擔憂,仍是淡笑著看湜兒不知死活地高聲歡呼,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

  武亟好惡分明,只要認定了是他的人,他就會一古腦兒的傾出所有的熱情對待。

  湜兒交給他,她……放心。

  反身打開衣櫃,取出舊日的一襲衣裳,卻刻意的避開了紅豔之色。

  紅豔是屬於已逝的赤雪,不是今日的駱冰彤。

  換下風塵僕僕的粗布衣裳,掬水洗了把臉,以木簪在腦後清素地綰了一個髻。

  這樣的她,素淨典雅,纖細的身段一如少女,只有清冷的氣質流露著淡漠之色。

  緩步走出門外,已有個黑影靜候著她,「闇後。」來人屈身行禮。

  駱冰彤的唇角浮起淡淡的嘲諷,「你是負責保護我,還是監視我的?」闇冥真的以 為入籠的鳥,還能再振翅飛翔嗎?

  「闇帝命斷玉以性命保護闇後。」斷玉恭謹的回答。

  「闇後……」駱冰彤輕聲喃唸著,唇邊的微笑雖沒有改變,卻漸漸的轉為哀戚。

  「告訴闇帝,今日既要保護我,當年又何必傷我?」他又怎知,向來能傷她的就只 有他啊!

  「你去吧!「她揮退斷玉,逕自轉身往楓苑外走去。她不在乎斷玉是否會跟上,只 是專心地走向林外。

  夏日午後的豔陽毒辣,亮晃晃地照花了她的眼,循著小徑來到楓林之外的溪畔。清 澈可見底的溪水,成群的魚兒悠遊著,涼涼的水聲為酷夏驅走了些許惱人的黏熱。

  溪畔的大石上,坐著一個頭戴斗笠,身著斑斕綵衣的老人身影,他手握著水菸斗屈 腿垂釣。

  駱冰彤緩步走到老人身旁坐下,望著粼粼的水面,輕喚一聲,「師父。」

  薩喀爾德長老吐出了一個菸圈,「妳回來了。」語氣乎淡得像是她只是出外旅行了 數日。

  蒼勁的手一使勁,甩起一條仍掙扎不已的溪魚,見魚一離水,他手指一彈,魚馬上 隨著斷線掉回溪裡,奮游逃去。

  她的喉嚨突然像梗了石塊般,沙啞地道:「我……我回來了。」她悄悄斂下眸子, 忍住眼中的酸澀。

  薩喀爾德長老收回釣竿,重新綁上魚餌,兩人默然無語,天地間只有枝頭啁叫的夏 蟬和著涼涼的流水聲。

  「日頭毒辣,別曬傷了。」大草帽陡地蓋上了她未遮飾的頭頂。

  瘦弱的身子輕輕一顫,認出了這是她以前每次陪師父垂釣時慣戴的草帽,那是師父 親手為她紮的。自八歲那年拜了師,他每年總會親手為她紮上一頂,其間從沒有間斷過 。

  師父對她的情,從未間斷過;而她對師父,卻自私地中斷了五年的聯繫。

  她顫抖著從草帽的陰影下悄悄淌下了兩行淚痕,滴落人如鏡的水面,漾出圈圈漣漪 ,扭曲了倒映的身影。

  薩喀爾德長老不語,只是伸出滿是皺紋的大掌,輕輕拍了拍她膝上顫抖交握的小手 。

  這孩子,冷淡的外表只是一種保護色,心裡其實比誰都空虛得教人心疼。

  掌心拍到她手上大大小小的瘢疤,雪白長眉下的利眼掃過一眼,搖了搖頭,「妳蛇 毒積得太多,長年來一層堆一層,直到如今,難解了。」她現在只剩下一身的傲骨在硬 撐了。

  湜兒一回來,就被武亟捉著四處獻寶,也帶來見過他,從湜兒口中,他多少也知道 之前他娘是怎麼靠著自身餵蛇,以毒血攻毒的壓下他先天帶出娘胎的赤煉火蛇蛇毒,以 致他才能撐到有「龍鯉魚」的內丹解毒。

  湜兒那孩子苦,可他娘更苦啊!

  駱冰彤低斂了眸子,任淚水撲簌簌滴落,她自幼習毒、練毒,豈會不知?

  垂淚的唇邊卻掛著一抹笑,「師父不覺得我將湜兒照顧得極好嗎?」當年,她沒有 別的選擇,這是唯一能救他性命的方法。

  薩喀爾德長老哼了一聲,「別交給那個小混蛋帶,對他會更好。」武亟那個混小子 ,只會把他帶野了。說完,他又嗒啦、嗒啦地抽起水菸鬥。

  垂眼看著水中悠遊的魚群,「除了師父和師兄,我無人可託了。」積毒深沉入骨, 她的時日……下多了……「闇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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