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產婆說過,腹痛是身體知道沒能懷胎,而在哀鳴。
是嗎?
我知道我難以受孕,卻止不住想有孩子疼愛的渴望。(文旁繪了滿頁翻爬啼笑的娃娃)
與闇冥錯身而過時,發稍彿過了他的臂,他不知道,冷著臉的我卻心悸了許久。
回來後,握著曾與他交錯的發,失神了許久。
我, 決定綁起發辦。
及笄了,卻沒人為我綰髻。
取出自染的紅布,裁了一身排紅新衣,點上胭脂, 女為悅己者容。
閻冥喚了我一聲「赤雪」。
也許是我的錯覺,他眼裡是否真的閃過了一絲驚豔?
不想有癡傻的奢望,所以……決心將所有的愛戀都葬在紅豔下。
連日來的挑戰,終於告一段落。
身為閻冥的貼身護衛,真有如此榮耀?竟惹得多日不得安歇。
多半歸功於武亟,聒噪的他仍有極大的用處。
今夜應可一夜無擾安睡……被偷襲的腳傷又痛了。
睡吧!我沒有嬌弱的資格。
赤雪,每個人都喚我這個名。
只有武亟和師傅仍喚我冰彤。
恍惚間,駱冰彤已不自覺地掩沒在赤雪的豔紅下,沒人記得無彩的駱冰彤,只有炫麗的赤雪。
駱冰彤被自己創造出來的赤雪吞噬了,在幽暗的深谷底暗暗哭泣……胸口幽幽地揪痛……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地愛閣冥?
只是因為我愛他,還是因為……沒有歸屬的我,盲目地想捉住閻冥?
我愛閣冥嗎?
這種酸楚的心情就是愛嗎?
我愛閣冥嗎?
不,我不想愛他!
可是……心中的酸澀又該如何解釋?
(最後的一頁寫著──)-------閻冥要選妃……夢裡,母親和大娘的身影交錯重疊,讓我幾欲瘋狂。
我不愛人!因為我想愛的人是屬於駱心柔的。
連夜的夢魘讓我恍惚,該是去陪娘的時候了。
我不愛人!在愛上人以前,我已被傷……我不愛人!我不愛人!我不愛人!我不愛人!我不愛人……
第六章 輕顫
入冬的第一道暖陽乍現時,闇冥的身影獨自出現在青蓮池畔。
即使他早已預想各種所見的景象,但一個未染胭脂,坐在青蓮池畔梳發的駱冰彤,絕對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金黃暖陽自層層雲靄中,投射在沐浴過後的人兒身上,幻化出朦朧的光圈。
毫無顏料沾染的素肌,反射著粉嫩的瑩白,似出水芙蓉般地清豔。
駱冰彤幽然縹緲的眼神落在遠方。沉浸在孑然的世界中,所有的空氣與時間彷彿在她身邊凍結。
「妳在想什麼?」陰影落在她身上,遮住了暖陽,低沉的男音擾亂了她的思緒。
「啊……」駱冰彤撫著胸,微驚地倒抽了一口氣。
她走了定神,喚了一聲:「皇子。」斂下的眼眸裡有一抹來不及收回的狼狽。
環視四周遺世獨立的雅靜,闇冥輕抿了抿唇,「這倒是處幽靜的好地方,妳選得很好。」當年遷墳時,地方是她挑的,他也沒過問,只是沒想到竟在這山林之間。
還未從闇冥出現的驚訝中平復的駱冰彤,思緒仍是一片空白,只能順著他的話回答,「這是我娘的故居,她本是山林樵戶的女兒,這樣也算是……落葉歸根。」
失去紅妝遮掩的臉容,有一絲失措,她低垂的臉站起身想越過闇冥,卻被他高大的身軀給擋住了,將她困在他的懷抱與大石間。
「我……」屬於他的氣息綿密的包圍住她,今她微顫地喘了一口氣,卻仍不敢直視著他。「皇子有事?」其實她心裡想問的是,他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闇冥將她的不知所措全看在眼裡,勾起笑痕,長指撩起遮住她半面的長髮,滑過她晶瑩的臉龐……「我……這是及笄後,第一回見到不施胭脂的妳。」滑膩瑩白的肌理,讓他滿意她笑了,手指順勢滑下優美細緻的頸項,感受到她陡地變快的脈動……駱冰彤渾身一顫,撇過臉擺脫了他的長指。
少了胭脂妝點的臉龐,並非稱得上絕美,他又何必撩撥她的心緒?!
「皇子……獨自前來?」她並未見到武亟隨身保護,也未見其他隨從。
闇冥挑起眉峰,似乎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一絲不悅,是因他獨自出遊嗎?
「這麼說好了,本王也想放個假。」他低下頭在她耳畔邪魅地低語,「所以,暫時放下妳的職責,讓本王好好的喘口氣吧!赤雪。」他深深吸進她半濕髮絲中的幽香,眸子掠過一抹異彩。
赤雪,當他喚她赤雪時,又怎能要求她放下職責,漠視他的安危……駱冰彤苦笑了一下。
「皇子若想出遊,赤雪本當盡責保衛皇子的安全,讓皇子能無所顧慮地遊玩,這是赤雪的職責。」言下之意也就是怕不能要求她對牠的安危視而不見。
「皇子欲往何處?」雖然他的出現打斷了她和娘的相聚,但她們不敢忘記她的生命是屬於眼前這個昂挺男子的,她是為了他而存在!
闇冥的眸子閃過一抹謔笑,「妳還真是頑固。」手指敲著下巴,微忖道:「既然妳一直不忘主從身份,那我只好以主子的身份命令妳,妳仍待在這裡過妳的假期,當個普通的駱冰彤;而我,則是妳不請自來的客人。」
駱冰彤水瀲的眸子盯著他,平靜地道:「這裡生活樸簡,不適合皇子尊貴之軀。」她不想讓她唯一的淨地被人打擾了,尤其是他。
「我說了,找現在是妳的客人,可不是妳的主人,別再叫我皇子。」帶笑的輕柔語氣中含著不可質疑地命令,輕易地撤去她執意隔出的距離。
手指捲起她頰邊一綹髮絲把玩,任那烏亮的黑綢在他指間纏繞,又放開……駱冰彤咬著下唇,忍不住輕顫。
她猜不透闇冥為何會突然出現?且明顯地表現出對她的興趣?
她害怕,怕他一時的興致會永遠毀了她的平靜。
「皇子,請自重。」她想散故作冷若霜冰,但微顫的語氣卻洩漏了她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