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色有些蒼白的關燕姿頷首微笑後,唐妮跟著艾爾傑走向大廳。在與眾人寒暄時,她隱約感覺到有兩道視線悄悄地跟隨著她。
美麗的花朵總是惹來蜂蝶的追逐。
唐妮自踏進唐家大門後,美麗的外形馬上引來許多男士的包圍。
她柔馴地跟在艾爾傑身旁,但還是引起許多人的注意。
不同於唐氏夫婦探尋的眼光,她的頸背突然一陣寒慄,有道視線幾乎要灼痛了她。
是他嗎?
那個曾用霸道的視線、殘酷的言語凌遲她的男人?
她該面對還是逃離?她選擇了面對。
她微轉過身,看到了他——關重威。
是心理作用吧?!隔著半個大廳,她竟然恍惚地聞到他身上帶著煙草味的古龍水香味。在遙遠的時光中,曾殘留在她床褥間,宣示著他的主權的味道。
身旁的男士們喚著她,她恍惚地對他們笑了笑,避開他頎長的身影,那股味道竟奇異地消失了。
關重威越過人群來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不曾離開她身上。
「你好嗎?」他的語氣有著一絲緊繃。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心湖激起一串串漣漪。
她不自覺地想,他抽的還是那種英國細雪茄,倒是古龍水的味道變淡了,是因為煙抽得更多了嗎?
嗅進鼻腔的味道,經過氣管進入了胸口,流竄在她呼吸道裡。
不是錯覺,她清楚地聞到了他的味道!
她捂著胸口,掌下的心跳有些紊亂,卻不是以往每每看到他時會有的恐懼,也不是愛意了。
這種心緒只是單純地像遇到故人般的興奮,混合著被拆穿的慌亂,只是這種單純的紊亂……她笑了,以她自己也驚訝的冷靜表情笑了。
「我很好。」是的,此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了。
是錯覺吧?她竟覺得肩膀一輕,箍縛在她心裡的棘荊奇異地脫落了,彷彿有對翅膀正從骨肉裡緩慢地鑽出皮膚,輕輕地舒展著……「啊!」她肩膀一痛,尚未展開的稚翅受到驚擾地折斷了……「我以為……你要飛走了。」關重威愣愣地鬆開抓住她肩膀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剛剛突生的衝動?
是錯覺吧?他看到她背後有雙透明的羽翼正悄悄的舒展,而她臉上迷濛而痛楚的表情像是隨時要乘風飛去。他直覺地壓下她背後的翅膀,在緩慢流動的光塵中,她的翅膀在他的碰觸下破碎,消逝在空氣中。
掌心仍殘留著些許的刺痛,他翻過手掌,兩人同時看見一片殘碎的透明蟬翼,蟬翼破碎成點點光塵,消逝了。「我……」關重威不知如何接口。
「哈哈!一定是唐妮太美了,讓關先生想盡辦法要引起佳人的注意。」艾爾傑笑瞇了眼說道。
眾人聽了一陣哄笑。
除了他倆,沒有人看見剛才的光塵。
談笑間,唐氏夫發明賓客們就座,開始享用晚宴。
席間,唐氏夫婦熱絡地帶起各種話題,艾爾傑有些擔心神色恍惚的唐妮,替她擋下了許多問話,除了偶爾的沉默,醇酒佳餚,讓這一頓晚宴進行得也是賓主盡歡。
餐後,眾人移駕到客廳聊天。
「你還好吧?」艾爾傑遞了一杯咖啡給唐妮,低聲在她耳畔問。
「沒事,只是有些驚嚇到罷了。」唐妮對他笑了笑,低頭啜了口咖啡。
她刻意漠視心中莫名的空虛感,振作起精神,注意眾人的談話。
話題一轉,一位穿著粉色細肩帶禮服的女士突然將話題轉到唐妮身上,「唐妮小姐,你的衣服好漂亮,是雲霓未發表的新裝嗎?」她艷羨地看著唐妮身上綴點翩翩彩蝶的薄紗禮服。
「這的確是安斯設計的衣服。」唐妮對她笑了笑,「但是,這襲禮服雲霓不發表。」
「啊!真是可惜。」另一名年紀較長的女士歎息地說。
「是呀!這衣服上的蝴蝶漂亮極了,是用畫上去的嗎?還是拓印上去的?」關燕姿對她的衣服也很有興趣。
纖纖玉指撫過身上的彩蝶,唐妮搖搖頭,笑得十分神秘,「不是畫上去,也不是印上去的。」
「哦!那會是什麼方法呢?」男士們也很好奇。
穿粉色禮服的女士伸手摸了摸布料,「好像真的蝴蝶呢!」
「是的,這是真的蝴蝶。」唐妮說。
「啊!什麼?」女士嚇得縮回手。
唐妮撩起披肩薄紗,讓布料滑過她白皙的柔荑,她輕佻起一隻蝴蝶,「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蝴蝶嗎?」
「那……好像是南美的香水蝶。」對昆蟲學稍有涉獵的瓊斯先生有些不肯定地說。
「是的,瓊斯先生真是好眼光,這正是香水蝶。」她撩起薄紗在空氣中一揮,頓時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眾人驚呼,「好香呀!」甜甜的,帶點花果香味,猶如置身在熱帶果園之中。
「因為帶有香味才叫做香水蝶嗎?」穿著粉色禮服的女士又問。
瓊斯先生點點頭,「是的,這股香味是香水蝶的費洛蒙,每當交配季節到來,雌蝶就會釋出強烈的費洛蒙吸引雄蝶;香水蝶的費洛蒙帶著甜膩的花果香,是少數人類可以喚聞得到的昆蟲費洛蒙之一。」
唐妮輕抖薄紗,又是一陣甜香拂過。
「那要如何將香水蝶印到布料上?」關燕姿問。
「香水蝶有種特性,只在仍活著時才會釋放費洛蒙,一旦死亡即會消散,有學者解釋這是香水蝶增加交配成功率的生物習性。」唐妮翻開裙擺縫線,「這布料是一層底布,以一層薄紗縫製。要做蝶衣,要取活的香水蝶,再用特殊的方法將香水蝶燙黏在衣料上,以保存它生前強烈的費洛蒙香味,至於如何燙黏……」她輕側頭,俏皮地笑了,「這是商業機密,請各位去請教安斯吧!」
眾人嘩然,天哪!取活生生的香水蝶燙黏在布料上。
「安斯果真是具有魔鬼般的才能呀!」誰能想到如此美麗的蝶衣,竟是以這種方法製成的。
「那蝶衣要怎麼洗?」有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