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醫師,他們欺負我啦!」
欺負?剛才的那一幕,方小山和安竹都瞧見了,雖然那兩個人野蠻了些,可是那也是為了救她啊!因此,她只是輕輕的拍拍寧詠亭的背,柔聲問:「你還好吧?有沒有怎麼樣?」
雖然對她的行為生氣,可是她畢竟只是個孩子,有時候,當她看著寧詠亭,就會想起她那個頑皮又任性的妹妹……是的,雖然只認識兩個月,可是,她是真的關心這個父母雙亡的孩子。
「我……」一時找不到話答的寧詠亭只能搖頭。
看來她真的沒事,快速將她審視一遍的方小山終於放心。「沒事就好。」
她簡短的回答讓寧詠亭發愣,彷彿嫌不過癮似的,她問:「就這樣?」
「是啊!」
雖然想博取她的同情,可是,矛盾的是,寧詠亭對她溫和的態度竟有些無法適應。「你……你不生我的氣嗎?」她甚至連念她一句也沒有。
方小山搖頭。「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對我說,是吧?」或許用這種方法把她找來是太誇張了一點,可是她明白,這個小丫頭一向難懂。
她體貼的話語讓寧詠亭心虛,為什麼她要對她這麼好呢?如果她不是這種人的話,她就不用這麼內疚了……想著,她偷偷的將視線投向那個額上有著一道疤痕的男子。
不疑有他的方小山轉頭對著安竹輕道:「莫裡先生,我們可以走了嗎?」
「恐怕不行,寧小姐得先跟我們去一趟市警局。」鬧出這種事,怎麼可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方小山點點頭,撫了下寧詠亭的頭。「那麼……我陪你去,好嗎?」
寧詠亭沒出聲,只是又看了方小山身後的人一眼。
察覺她的視線,方小山轉頭,走向那兩個多事的好心人。「謝謝你們的幫忙。」她的感謝讓老修斯紅了臉。
「只是小事嘛,對不對?征岳?」他對美女最沒辦法了,尤其是有禮的可人兒。
征岳?她是不是聽錯了?方小山傻了,然而,隨著老修斯的問話,她才注意到老人身畔的人,在看清那張帶著邪邪笑容的俊臉之後,她退了一大步——
那是一張極出色的臉,濃濃的劍眉長長的收在髮鬢,凜冽的黑瞳閃著鷹隼般銳利的光芒,直挺的鼻樑下,薄唇輕輕的上揚,飽滿的額上橫著嚇人的紅色傷疤,讓他更顯危險。
「是啊!能夠幫上忙,我們可是榮幸得很哪!」嚴征岳帶著笑意道。
明亮的豹眼與方小山的秀目相接,猶如電殛般的震撼著她的感官。
不會的……怎麼可能呢?她不是早就復原了,為什麼又……而且這一次,除了幻聽,連幻覺也出現了,難道……不!他已經死了,她很清楚這樣骸人的視線絕不可能是真的,還有他額上的那道疤痕,她太瞭解那是怎麼出現的,那是他為了證明對她的感情而做的傻事之一……所以……她又病了嗎?
不,她沒病,方小山難受的想著,是的……絕對沒病,飛絮和美兒都說了,她沒病的,所以……這是她在作夢吧?一定是的,她又在作夢了……
閉上眼,彷彿雷殛般的痛苦傳遍她的四肢百骸,無法承受的身心在那一刻失去原有的功能。
方小山沒來由的昏厥嚇傻了所有的人。
一旁的寧詠亭望著手忙腳亂的眾人,輕歎了口氣,一種不該有的愁緒出現在她年輕的臉上。
也許,更正一切的時候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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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怎麼了?
躺在床上的方小山昏昏沉沉的想著,為什麼又會出現幻覺和幻聽?她以為這些年來的治療已經把她徹頭徹尾的治好了啊!難不成這是她停止服藥後的反應?
方小山想著,試著用所學的一切為自己奇異的現象做解釋,所以……最好的處方就是從頭再來一次,也許換個醫生吧?畢竟小毛病沒治好的話,等到嚴重的時候就醫不好了……是的,她做了結論,慢慢的睜開眼睛。
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
房裡沒有開燈,昏黃的陽光從窗口偷渡進來,簡單素淨的擺設讓方小山放鬆的微笑,看來她只送到醫院來了。是啊!這裡本來就是教學醫院嘛……
倏的,一個帶著悶笑的聲音驅走她的安寧。「你終於醒了。」角落裡的嚴征岳望著床上那張蒼白的臉,除去醜得嚇人的黑框眼鏡,她簡直就是天使的化身。
香軟滑膩的雪白肌膚,沒有西方人特有的曬斑,清澈如水的眸子罩著濃密的眼睫,玫瑰花瓣般柔軟可人的唇角,帶著猶如和煦陽光般優雅的微笑,勾引著他的視線。
方小山驚了下,朦朧的水瞳轉向聲源,雖然看不清楚對方,可是她知道……那是他的聲音。老天,她又有幻覺了嗎?還是……才開了頭,她便抑制自己往下想。不可能的,這麼多年了,絕對不會的……因為,她的病早已治好了啊!
嚴征岳為她的反應錯愕。「怎麼了?美女,看到我這麼令你吃驚嗎?」他開玩笑的說著,不知為什麼,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給了他一種……一種想要做些什麼的衝動,可惜他一點也不知道那種心情是什麼。
「你是誰?」方小山皺起眉頭,在床頭摸到自己的眼鏡,迅速戴上。
看著他的臉孔,她的心跳得飛快,可是她沒讓它洩露出來。
「喲,美麗又給遮住了。」嚴征岳誇張的聲音沒讓方小山有任何反應。
刻意忽視他的輕浮,方小山開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可才出聲,她馬上就後悔了,也許她該問的是……他是人是鬼?是的,同樣的長相,同樣的傷疤,還長在同樣的位置,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你這麼想認識我?我可真榮幸呢!」嚴征岳將椅子反過來坐下。「我叫嚴征岳,華裔美籍,三十出頭,未婚,脾氣良好,目前的工作是繼承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