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我總有吧。」潔理打量著眼前的女孩。「你是誰?」細緻唯美的臉蛋、纖柔合宜的體型,加上那頭銀色的長髮,月之殿的女人果真都是美人。
盱昀看見她出現,恭敬的行禮。「我叫盱昀,是無間的妻子。」她刻意在自我介紹中,加上了無間給她的身份。
然而這個身份卻令潔理不屑。「他……的妻子?」潔理嫌惡的問:「你是他的妻子?」
盱昀沒有忽略她臉上的表情,那並不是提到兒子的慈母眼光,相反的,她就像遇到仇人那樣的憤恨。
「是的。」她簡短有力的回答,一面想著自己的作為或許太天真。
「哼!」潔理揚眉。「真不知道那傢伙是怎麼把你騙到手的。」反正一定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
「太后,你這麼說不覺得太過分了嗎?無間是你的——」
話未完,潔理打斷她。
「住口!他才不是我的兒子。」潔理像是發狂似的大吼。「那種人怎麼可能是我的兒子,他是個魔族人!」
盱昀不甘示弱。「魔族人又如何?無間就是無間啊!」真不曉得她在想什麼。
「哈哈哈!」潔理的臉沉了下來。「你懂什麼?」她走向她,眼神渙散。「無間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我巴不得他死。」只要沒有他,就再也沒有人會用那種眼光看她了,更不會有人在她背後竊竊私語,說無間是她對婚姻不忠的鐵證。
盱昀的心被撕扯著,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忽然明白無間這十年來所承受的苦。她才第一回和潔理見面就已無法忍受,再想到那樣霸道又深情的無間,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長大的,盱昀的心便發痛。可憐的無間!
而潔理接下來的話更令人難受——
「你以為他為什麼叫無間?無間就是地獄的意思啊!自從生了他,我就每日在地獄裡受苦……這種苦你怎麼能明白?」潔理的表情益加難看。
盱昀被她的話所震撼,淚水開始在她眼眶打轉。不期然的回頭,無間就站在她身後。
他來多久了?是不是聽到了那些傷人的話?盱昀不敢問,也沒法問出口,難過的感覺梗在她喉嚨,逼出更多的淚水。
他看著她,用著一如往常的眼神,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婚禮快開始了。」他是來找她的。
盱昀一聽到他的話,再也不能忍耐。她奔向他,在他懷裡大哭起來,一旁的潔理早已不屑的走開。
「何必哭呢?哭不能改變什麼。」她的哭泣根本無濟於事,只是讓他心痛。
他一直都是他母親僧恨的人;從小她就對他好冷淡,等到他變成了魔族人之後,她更是對他極盡虐待之能事。然而這一切,他早習慣了,因為他明白無論自己怎麼做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盱昀抬頭,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想在他臉上找出一抹哀傷的表情,卻徒勞無功。「你難道不在乎嗎?」有誰能忍受被自己的母親咒罵、仇視?
無間閉上眼,一會兒又緩緩睜開。「我曾經在意。」在她面前,他無須掩飾自己的脆弱。「但那樣做,並沒有什麼好處。」反而讓失望更深、更重而已。「而且……現在我有了你。」所以這輩子,他不再奢求什麼了。
盱昀緊抱住他,不再多話了。是的,她明白潔理說得對,也清楚無間是個魔族人,但,那又如何?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是她的無間啊!
她吸吸鼻子,讓自己沉浸在他的懷抱裡,享受著他給她的溫暖。
婚禮,就要開始了。
☆ ☆ ☆
那夜,盱昀被領到無間住的寢宮。看著四周的擺設,盱昀忽然感到緊張。直到這一刻,她才有了一種嫁為人妻的感覺。
從現在起,她就是無間的妻子了。她喃喃自語的,想像著即將要發生的一切。
一旁的寧寧將她喚醒:「王妃,你還好吧?」
盱昀點頭。「還好,只是有點緊張。」她坦白的說。
寧寧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那就好,寧寧還以為王妃是為了太后的話而煩惱呢!」
「哦,為什麼?」盱昀不解。潔理太后的話又怎麼樣?她有必要在意嗎?
寧寧歎了一口氣。「哎!王妃,你是月之殿的公主,你跟我們是不一樣的。」即使這個王妃根本碰不得,可是她的出身是那麼高貴。「尤其是王,他是個魔族人,而且還有個『地獄鬼王』的封號,你們根本就不相配啊!所以寧寧真的好擔心……王妃,你會不會一個人偷偷回去月之殿?」
寧寧的話讓盱昀呆了一會兒。月之殿的回憶以及這次出門的目的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她有多久沒去想這些事了?自從再次遇上無間,她的心裡就只有無間,他的霸道、他的溫柔、他的落寞以及他的痛苦……所有有關無間的一切佔據了她的心,讓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別人。
因此她幾近草率的答應了婚事,甚至開始想像日後與他共度的種種情事……
這就是所謂的愛嗎?天啊!她終於明白,這樣的心情並不只是單純的迷戀,更不是用在乎兩個字就可以解釋的。她對無間的感情,是那麼熱烈、那麼瘋狂,讓她難以自己。
「王妃!」寧寧叫道。
在寧寧的叫喚下,盱昀回過頭。坦白說在歷經潔理的羞辱和繁瑣的婚禮之後,已經讓她筋疲力盡了,她實在不想再跟寧寧解釋什麼,便胡亂編了個理由:「寧寧,我想洗個澡。」
「寧寧知道了。」寧寧輕應。面對盱昀的刻意閃躲,她並沒有資格追根究底。
寧寧領著盱昀走入浴池,在盱昀褪下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之後退到一旁去。盱昀步下階梯,整個人逐漸沒入熱水中。
她會回月之殿嗎?想起他的溫柔,盱昀不禁搖頭。在他的深情下,這樣的問題似乎多餘。
☆ ☆ ☆
無間站在宮外,神色黯然的。
方纔盱昀和寧寧的對話傳入他耳中。事實上,寧寧問的也正是他想問的,他好怕有一天她會離開他,可是她卻什麼也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