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針鋒相對,幾時才能商討出一個好法子讓千喜認親?有錢人似乎都太閒了,因為事不關己吧!秋必娜有感於此,不得不出聲,快言快語的說:「千喜,你自己有沒有什麼好主意?」言下之意是這些叔叔、阿姨、姑姑都不可靠,自求多福哪!
「我不知道。」千喜的眼眸泛出憂鬱,迥異於平日的敏銳、靈動。「我完全不瞭解我爸的個性,不像對待我媽時曉得要怎麼做才對。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討厭自己的出身!媽很愛我,可是她給了我一個很遭的難題。」
以儂責無旁貸的說:「這樣吧,揀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全體殺到你爸的住處,教他面對現實!他那個人呵,愈是在人多的地方愈是冷靜如鋼,絕不會感情用事,想必能夠很自然、很心平氣和的接受女兒的出現。」
秋必娜不以為然。「聽起來好像在推銷一項產品,讓人非接受不可似的。父女親情應該至為感人,用推銷術這一招相信雙方都很不自在。」
千喜暗暗點頭。她沒有「馬上」去見生父的心理準備,倒期盼生父突然跑來相認,求她原諒十多年的不聞不問感覺上比較有面子。
徐巧盈也道:「我同意必娜說的,想想我們十萬火急的把千喜推到辜重鳴面前,在場的麗兒該有多尷尬?」
千喜忙道:「對、對、對,我媽是經不起打擊的膽小鬼。」
以儂感歎道:「我真羨慕朱麗兒,身邊的人都想法子要保護她。」
「人家朱麗兒是我見猶憐,你呢?」重德也微笑起來。「我看這樣好不,千喜到公司去找你,由你們耍弄一下『董事長』怎麼樣?」
說到要耍弄辜重鳴,每個人都像吃了興奮劑,餿主意紛紛出籠。
「千喜可以冒充愛慕名人的小花,到公司裡宣誓要倒追辜重鳴,還四處廣播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造成辜重鳴的困擾,一直搔擾到他抓狂為止。這時候,千喜才恢復清純形象與他父女相認,保證辜重鳴記憶猶深,一輩子不敢小覷了女兒。」秋必娜不愧是作家,整人花招最狠。
「以後誰若是愛上你,都得小心一點。」衛東陽忍不住咕噥。
「反正沒你的價兒。」必娜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換我說,換我說,」重德想到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負老哥,簡直要狂笑。「設計一場假綁票案〕當然事先要與麗兒串通好,使二哥不去報警寄出威脅信函,通知二哥拿出三千萬元的贖金。一開始他自然莫名其妙,我們可以逼真一點將千喜五花大綁,然後拍下照片寄給他。千喜的容貌那麼像他,他一定會開始將信將疑!這時候,換麗兒登場了,她以悲情的姿態開始娓娓述說生下千喜、撫養千喜的辛苦過程,痛哭著要二哥負起責任救回千喜……啊,多麼感人。」
「是很感人,但『救回』千喜後呢?你等著他追殺你!」以儂啐道,又繼續說:「還是我的主意好,請出爸媽來作主,尤其老爸在我們心目中是一位最正派、最明理的威嚴長者,二哥見了他也要俯首聽命。」
「大哥,」巧盈不高興的嘟囔著:「我們大老遠跑來找你,就是看中你足智多謀,你也拿出一個主意來,別讓我的朋友笑話姓衛的全是飯桶!」
又褒又貶又損,反把衛東陽給逗笑了。「難得你有求於我,豈能讓你空手而退?不過,你別忘了,我是生意人,總要給我一點應得的報酬,我才肯賣命。」
「你在說什麼呀?」兄妹開始內訌。
「親兄弟,明算帳。親妹呢,答應我一件事便足矣。」
「說話別吊文,有屁快放!」
「嘖,認識你至今,你對衛家男人從來沒溫柔過,真不知道你哪根筋出毛病了?」衛東陽口氣淡淡的,眉頭也不皺一下,嘴角似有若無的還留一抹挑釁的笑。「我要你答應我幫衛家做一件事情,不是現在,也不會太教你為難的某一件事。你肯和我立下約定嗎?」
「若是政策婚姻,免談。」
「當然,衛家還不至於要賣女求榮。」
「你不能挑明了說嗎?」
「時機未到。」
巧盈默想了一會,緩緩的說:「好,我答應你。」
「一言為定。」衛東陽也不拖延時間,笑嘻嘻的直言:「其實,在接到你的電話後,我心中已有了腹案,否則,我請元老大和星月一起來做什麼?」
大夥兒的目光一致轉向那對準夫婦,他們禮拜天就要正式結婚了。
元正則自衛地嚷道:「衛東陽,你休想設計我!」
「我怎麼敢設計你呢?元老大。」衛東陽揶揄著老友。「我是想和你跟大嫂商量一下,在你們的婚禮中加一段戲,也算喜事連連。」
「你想怎麼做?」賀星月是比較好說話的,機警的衛東陽才堅持要求元正則相伴前來,果然有遠見。當衛東陽把他的計劃和盤托出,大家都鼓掌贊成,做成結論。
元正則還要做垂死掙扎,罵道:「你們這些損人利己的傢伙!有種都別結婚,否則換我玩你們!」
大家都裝作沒聽見,好詐。
千喜的心篤定下來。回想大夥兒的言談,便鼓起勇氣問:「請問,平時我爸的人緣很差嗎?」
「你怎會這麼問?」以儂怪道。
「因為,你們似乎都很樂於看他出洋相。」
一陣緘默。
辜重德首先爆笑出聲:「說到你爸爸那個人,是一個沒有任何『娛樂價值』的人。」
「形容得太好了!」元正則也忍不住道:「他不鬧緋聞,工作努力,私生活嚴謹,『好』到讓人討厭,想看他出一次洋相也好。」
衛東陽附和說:「雖然『克己乃最大之勝利』,但做得太完美不是人生無趣嗎?平常都是我們出洋相被他看到,偶爾也該換他出一次洋相給我們瞧瞧吧!」
重德笑得狂妄。「對、對、對,否則大家都心理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