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沉默的打量著對方。
\"到底怎麼了?\"May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子傑一樣不發一語,他的胸膛上下急劇的起伏著,他的眼光像是一把利刃穿過她身上,原本充斥其中的愛憐、嬌寵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憤怒與鄙夷。
\"為什麼這樣看我?我做了什麼嗎?\"他的眼神令她心痛。
子傑依然冷冷的看著他,沉默的不發一語,突然一陣驚悚尖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轉頭看著銀幕上的恐怖片,當他再度回首時,他臉上的表情更加的複雜。
\"好個癌症病人的最佳休閒娛樂啊!你不覺得這對一個生命所剩無幾的人而言,顯得太刺激了嗎?\"他冰冷的言語像利刃般的刺痛May的心。
May猛然吸了一大口氣,不敢相信方纔的嘲諷,出自於近來對她的身子關懷有加的人口中,她狂亂的叫道:\"你怎麼可以如此冷漠的談著我的生命?你怎麼可以?\"
\"你不覺得這場戲該落幕了嗎?你不覺得已經夠了嗎?\"子傑毫無悔意地回道。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為什麼一點也聽不懂?\"
\"也許這個可以給你一點提示。\"子傑用力的將手上的文件丟在她手中。
\"這是……\"May疑惑的看著手上的牛皮紙袋。
\"那是你的病歷表。\"
\"我的病歷表?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呢?這又代表了什麼?\"May還是摸不著頭緒。
\"當我每天監督著你吃下維生素時,你是否心中哈哈大笑著?當我不時的為你帶來藥膳時,你心中又是如何的得意?\"他用力的抬起她的下巴,憤恨的瞪著她的眼晴。
May愧疚的看著子傑,原來他已經發現了她並末接受任何治療的事,她知道這是自己不對,但這值得他生這麼大的氣嗎?
\"對不起!我……我只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治療上,又怕你為了我而擔心,所以才會這麼做的,我並沒有惡意。\"她內疚的道歉。
\"夠了!\"子傑生氣的甩開手,咬牙切齒道:\"你還沒演夠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嗎?你真的不知道嗎?\"子傑難掩鄙夷的神色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May搖頭。
子傑一把抓起她的手,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道:\"你別再浪費時間演戲了,我不會再次相信你的謊言,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假裝得了癌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就為了安排那場婚禮嗎?\"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安排那場婚禮,那對我有什麼好處呢?更何況那場婚禮根本不具法律效力。\"May的思緒陷入了一片混亂,天啊!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好嗎?
\"哼!你真會演戲呀!你真的不知道嗎?依照台灣的法律只要在兩個證人的見證下完成的婚姻,是絕對具有法律效力的。\"子傑咬牙切齒的咆哮著:\"任誰都知道成為海氏家族的成員可以獲得多大的利益,在你用了這麼多的心機後,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把我想成什麼樣的女人了?\"May不敢置信的白著一張臉,眼前這個冷漠無情又多疑的男人是多麼的陌生啊!
\"哼!你真的想知道嗎?原先我以為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誰知道是我瞎了眼,聰明一世竟然糊塗一時,才會被你玩弄至今。\"他甩開了她的手,繼續說道:\"要不是我請朋友來會診你的病得知了這一切,你到底打算瞞騙到什麼時候呢?\"
\"天啊!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呢?你是說我並沒有得癌症?這怎麼可能?是醫師親口告訴我的。\"
\"是嗎?那為什麼你的病歷表上寫的並不是如此呢?接下來你該不會想告訴我,是醫生看錯了吧?很遺憾的,我問過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醫生的確是這樣告訴我的,這當中一定有一方出了問題,你確定這個病歷表是正確的嗎?\"她也不希望自己罹患癌症,但此刻更令她心痛的是子傑對她的不信任。
\"天啊!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你還想顛倒是非嗎?\"
\"如果我沒有得癌症,那為什麼我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呢?\"
\"所以說,你的演技是一流的,為了達到目的你的清白都可以出賣了,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呢?\"他想傷害她,就像她傷害他一樣。
\"你……\"他的指控令她的心為之一震,突然一陣昏眩襲向了她,她不由得天旋地轉的搖晃著,有如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朵。
子傑直覺的向前想扶住她,當他發現自己在做什麼時,猛然的收回了手,咆哮道:\"該死的你。\"接著便衝出了視聽室。
而May則似落葉般的飄落,所幸長毛地毯緩和她跌下的力道,她虛弱而無助的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管家一直站在視聽室的不遠處,用抹布擦拭著沒有一點灰塵的架子,留意著裡面的動靜。氣人的是視聽室的隔音設備阻礙了他獲取情報,只能心急的在這兒等著。
跟在主人身旁多年,主人雖然冷漠無情,但卻也不曾讓暴怒的情緒出現在他的臉上,他不由得擔心起林小姐的安危。
終於視聽室的門再度的開啟,他看到主人衝出,臉上的表情更加猙獰的衝進了書房,書房的門再度關上。
管家注視著視聽室的門,再看同書房的方向,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 ※ ※
不知過了多久,May終於幽幽的張開雙眸,感覺自己像作了一場噩夢。
她緩緩的坐了起來,想忽視自己依然暈眩而虛弱的身子,抬頭看向銀幕上的影片,此刻正好播到了結局。視聽室一如以往般的沉靜,彷彿沒發生過什麼事,唯一提醒她的只有她手上的牛皮紙袋,她輕輕的打開紙袋,拿出了裡面的病歷表,雖然她的英文不錯,但上面全是專有名詞,除了她的名字與資料外,她根本無從判讀上面的訊息。最後一個看診日正是兩個月前,那個改變了她一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