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台灣之後,她到法國接受權威醫師的醫治,經歷三年多的時間,她終於突破自己,得以開口說話了,但是因為長年的不語,她仍然習慣沉默,所以在人前,她是個寡言的人。
很幸運的是她在國外進修美術,她的畫作得到了下少大獎,在畫界頗負盛名,如今她已經是一位國際知名的畫家,近期之內將返回台灣開一系列相關的畫展。
離開了單亦江,她的人生走到另一處高峰,但是她的內心世界重返寂寞,她不說,根本沒有人知道。
似乎除了單亦江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大刺刺地闖進她的內心,像他一樣,輕易地霸佔她的感情,與她分享各種感動。
她的生命裡,最美好、最快樂的時光,一直停留在高中時和單亦江的那段情緣裡,卻再也回不去。
她曾經想過回台灣去找單亦江解釋一切,但是他會聽她說嗎?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說再多又有甚麼意義呢?
而且她並不知道上哪找他,回憶終究還是成為心底最深的遺憾,無能為力彌補一絲一毫。
梳洗完畢,戴上隱形眼鏡之後,她走出房間,來到廚房準備早餐,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恍若未聞,直到忙完手邊的事,才走到客廳接起快著火的電話。
「你怎麼老是這麼久才來接電話?」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助理韓雅容火大的咆哮聲,像是隱忍很久了。
「不好意思,我在準備早餐。」曉樂的語氣十分淡漠,並沒有因為韓雅容的怒氣而受到丁點波及。
「小姐,你不要每次都將準備早餐、午餐、晚飯,當成晚接電話的理由嘛!我打電話給你,就是要跟你說重要的事,你先接電話,聽我把重要的事說完,再去做自己的事,不是很好嗎?」
事情有分輕重緩急,為甚麼余大小姐總是不明白呢?
韓雅容真的感到相當無力,對余曉樂事事無關緊要的態度莫可奈何,誰敦她是余曉樂聘請的助理,不管余曉樂的個性多麼奇怪,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不過卸下助理的身份,她可以說是余曉樂唯一的朋友,雖然她們之間聊的話題不多,但是韓雅容多少也瞭解余曉樂的想法。
余曉樂就是一個處事低調,不愛說話的人,若沒甚麼重要的事情,韓雅容其實也不會和她發甚麼脾氣。
「我們後天就要飛去台灣簽訂開畫展的合約,你到底有沒有將我交給你的合約看過一遍?」
「合約?」
「小姐,我早在八百年前就將合約傳真給你,你該不會沒收到吧?」韓雅容真的快喊救命了。
「我忘了去看傳真。」
「算了算了,我再傳一次給你好了,不過請你牢牢記住,後天,就是後天!我們要去台灣和『藝光畫廊』的負責人簽合約,你千萬不要忘了,我看明天我就整理好行李,到你家去陪你,免得你一時忘了,又到處亂跑。」還是這樣做比較保險。
「隨你吧。」
「嗯,就這樣決定,對了,要記得看台約喔!」
在韓雅容千交代、萬囑咐之下,余曉樂慢條斯理地掛上電話,不免覺得雅容的個性真的太大驚小怪。
只不過是要回台灣簽一份合約而已……
回台灣?離開八年,她居然是為了開一系列畫展而回台灣,回到台灣之後,她的心情又會變得如何呢?
醫生說她是個心思較一般人來得細膩的人,所以受到外來的刺激時,記憶會特別深刻。
因為如此,這八年來她才會時時刻刻惦念著單亦江,忘不了單亦江,初戀的傷痛,讓她無法輕易忘懷……
深深歎了口氣,她的眼眶周圍又產生一股溫熱感,難道這八年來,她還是不習慣戴上隱形眼鏡嗎?
這八年來,究竟改變了甚麼呢?
她對單亦江的回憶?還是對單亦江的感情?
沒有,時間沒有改變她甚麼,她對單亦江還是充滿愛戀,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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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曉樂在韓雅容和律師的陪同下,搭飛機回到台灣,在台北一間知名的五星級飯店下榻。
韓雅容原本替余曉樂安排一連串的訪談會,不過因為余曉樂處事低調的作風,韓雅容只好將一堆不必要的宴會都推辭掉,因為余曉樂事先向她表明,打算和藝光畫廊簽訂合約之後,就到台灣各地走走,不想將時間花在應酬上,余曉樂難得提出個人意見,韓雅容當然一切依照吩咐。
只要余曉樂乖乖將工作上的事完成,她絕對不會干涉她半點私事。
「這是律師剛才交給我的合約正本,你要再看一遍嗎?」
「不用了。」余曉樂將行李放好,伸手撥過長髮,露出疲態。「我很累,想先休息。」
「好吧。」韓雅容將一式兩份的合約放進公事包裡收好。「等你精神好一點,我再跟你詳談企劃內容。」
「嗯。」
「不過我先跟你提一下,藝光畫廊的負責人很有心,特地為你聘請一位專業經紀人,這次的畫展將由這位經紀人和我們共同合作,聽說他的工作能力超強,有他來協助我們,這次的畫展一定會很成功。」韓雅容樂觀地說。
余曉樂逕自走到浴室裡放熱水,一臉興致缺缺,她現在只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把所有問題拋在腦後,或丟給雅容解決也行。
韓雅容在叨念十幾分鐘之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出余曉樂的房間,還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
余曉樂整個人仰躺在大床上,深呼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好像逃過了一個災難似地。
和雅容相處真累人,或者可以說,她不管和誰相處,都覺得很累。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點,窗外台北的天空不知道是甚麼樣子?看得見星星嗎?
閉了閉眼,她忽然又想到以前和單亦江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現在人在哪裡呢?她回來台灣了,可是卻失去了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