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你不要瞎操心。」
瀲灩的聲音有點虛弱,衛廷看不清楚躲要角落裡的她,更加不高興,「沒事就給我看一下,你這樣好像一隻小老鼠,怎麼看怎麼奇怪。」瀲灩聞言輕笑起來,笑聲中卻伴著劇烈的咳嗽,衛廷大急,「瀲灩!你快點教他們開門!前天你不給我看病,現在變成大病了吧!我一定要進去看看你!」
「咳一段時間就沒事了,我以前也是這樣的。」
「你以前在溫暖的珍珠海,這裡可是日絕啊!快點開——」
「我想睡了,衛廷。」瀲灩無力地歎了一聲:「等我睡起來再說吧……」
衛廷叫不動瀲灩,聽她說要睡了,也不敢貿然要兵士開門。悶悶不樂地回到城裡找到睦,「皇子妃受了風寒,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我先幫她拿些藥,晚上送膳去時順便交給她。最好是看著她吃下去,最近她真的是怪怪的……」
「是……」睦接過藥單退開,準備去拿藥草。衛廷苦惱地回身看著窗外的天色,正好看見雪契走向牢房的方向——喲!奇了,這傢伙把瀲灩關起來,難道還會去關心?想想又覺得沒趣,少呆了,衛廷,雪契那小子一定是去看他的犯人,才不會是去看瀲灩呢!
如他所想,雪契直接略過瀲灩的牢房走到另一個牢房前面注視著裡面的少年。蝶羽跟在他身邊,卻不自覺地一直偏頭去看關著瀲灩的那扇門。
「特別牢待得舒服嗎?迪薩少主。」雪契看著緊擁毛皮發抖的年輕男孩,唇邊的笑意冷冽如刀,「看來你得到相當的溫暖。」
發抖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懼怕,面對眼前燒他家園殺他親人,連他剛出生不久的弟弟也不放過的男人,少年抖得更加厲害,「這……這是……他們說這是……你的妃子給我的……」
「沒錯,她現在就關在你的隔壁。」雪契微笑著蹲下身,「凡是違背我的人下場都是一樣,不管他是什麼身份。」
男孩如被針刺,「我們不是反叛!我們只是想恢復舊名,我們原本是個古老的國家,沒理由屈居暝國,當暝國的屬地!」
「那要怪你的祖上無能,將國家輸給了暝國。」雪契冷冷地伸手抓住他,「告訴你我為何讓你活著,你活著,一些愚蠢的忠臣才會出來救你。在你們身後資助你們叛亂的那個國家才會浮出檯面。我的原則向來簡單,逆我者亡、斬草除根。」
「我……我不會告訴你的!反正……反正你遲早也會殺了我!」
「我並不打算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情報。」雪契冷淡地起身離開,「沒有人會期待魚鉤上的餌會告訴自己魚在哪裡的。」
離開牢門時聽見男孩的哭聲,雪契不在意地領頭前行,卻放慢了腳步,經過瀲灩的牢房時,他停了下來,沉默地望著裡面蜷縮床上不時在睡夢中輕咳的妻子,平靜的面上看不出表情,跟在他身後的蝶羽卻絞緊了心。
雪契你在想什麼?她想抓緊他盤問他,要他告訴她,他只是無聊,只是好奇,只是……蝶羽幾乎要哭出來,雪契你心軟了吧?是吧?因為她嗎?因為她……
「她情況怎麼樣?」雪契的聲音出奇的輕柔,守牢的兵士連忙回答:「是,前夜受了涼,好像情況有加重,剛剛衛廷殿下來過,發了一場脾氣,可是皇子妃就是不讓衛廷殿下入內探視……」
「哦?」雪契抿唇一笑,「有衛廷在管,就不擔心了。反正堡裡的人大概也瞞著我在照顧她吧?」
「這……呃……」
「沒關係。」雪契揮揮手繼續前進,就此離開了牢房。蝶羽默默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的背只覺得一陣灰心。
經過瀲灩房間時,看見茜正好像往常那樣對著正在整理房間的侍女洋洋得意地訴說著自己的「功績」——那不知是說了幾遍,侍女們默不吭聲,沒人想響應。「所以說,都是我的功勞。要不是我及時寫了封信去給殿下,那個鄉下來的皇子妃可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天大的醜聞來啦!那個女人哪裡配得上雪契殿下啊?只不過是有點姿色罷了,聽說這一回和衛廷殿下兩人坐同一輛車,誰知道……」
「茜。」
「皇……皇太子殿下!」一干侍女連忙伏身行禮,雪契看著老婦,唇邊的笑意明顯帶著嘲諷:「舌頭留在嘴裡比較好,對不對?」
這句話的威脅意味濃得令老婦人幾乎五體投地,「對……對……」
蝶羽真的呆了,看著雪契悠然踱回自己房間,不再跟著,他也毫不在意。她垂下頭,慢慢地走了開去。
那天晚上僕人沮喪地拿著只吃了一點的食物和文風未動的藥湯回來。「衛廷殿下,皇子妃說什麼也不肯吃藥。」
「瀲灩是哪裡有問題不成,這樣下去我會先受不了!」衛廷說著披上大衣就衝向牢房,強命守衛打開門、一步跨進瀲灩的牢房,「瀲灩!我告訴你!你今天非得說出哪裡不舒服不可!」
「……」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的瀲灩默默不語,不時一陣劇咳。衛廷又急又氣,蹲在她身邊哀求:「算我求你好不好?你這幾天吃得少,身體又病了。再這樣下去。你怎麼吃得消?就算你要和雪契賭氣也別苛待自己啊!」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衛廷氣得跳起來大叫:「好好好!反正我是傻瓜爛好人!隨你怎麼樣吧,我不理你了!」說著他就要衝出門去,可是臨到門前又放慢腳步,回頭盯著瀲灩看,等著她說話。可是等了半天,瀲灩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長歎一聲,就要跨出門外……低弱的哽咽聲卻把他的腳步拉了回來。走回瀲灩身邊,衛廷輕觸瀲灩的肩膀,「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啊。」
「衛廷,對不起……」瀲灩回過身投進他懷中低泣,「我不是故意不吃,我就是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