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雪沁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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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羽緩緩抬頭掃視了他們一圈,犀利的眼神教這群純樸的海民一時心慌,噤聲不語,但是維護瀲灩的心讓他們迎視著蝶羽的眼神毫無退意,怒沖沖地瞪了回來。蝶羽反而笑了,「對太子的作為我很報歉……但是……以暝國的立場看來,太子殿下顯然不認為珍珠海是足以與他對等談話的對象。這是太子殿下個人的傲氣,就請各位多擔待吧。」 

  「太瞧不起人了!你以為你是踏在誰的土地上!」 

  「是啊!我們才不怕什麼暝國!」 

  「你們的皇太子根本是惡鬼,配不上我們的副島主!滾回去!」 

  「滾!」 

  對周圍的叫囂,這一小隊的兵士不為所動,連眉毛都沒挑一下。那位女將軍亦然,唇邊的笑意始終那麼淺淺淡淡,直視著珍珠海之主一言不發。 

  桑雅一沉,將手舉起,壓制了所有的聲音。「珍珠海雖然弱勢,卻不害怕強權。但是我也不接受你的挑釁,蝶羽將軍。」然後,她笑了,優雅地做了個手勢,「遠道而來,想必很辛苦吧?在等候我的女兒妝扮之時,請到我的府邸休息片刻。」 

  蝶羽唇邊的笑意此時方才消失,打量了一下桑雅,她垂首,「恭敬不如從命,桑雅夫人。」 

  看得出這次的行禮多了幾分敬意,波兒無言地跟在母親身後走向家宅。海民們見狀只好僥然退回,讓出道路。蝶羽做個手勢發出口令,一隊十二個人步伐整齊地跟在她身後。輝亮在平和的珍珠海看來格外刺目…… 

  「像被一把刀切過去似的。」 

  瀲灩站在海神祠邊俯視著由海岸行向村落的反光喃喃自語。 

  「瀲灩……」壯嚴而蒼老的聲音是自幼教導她的巫女之長。她回過身去,看著老婦人由兩名巫女攙扶著走向她,因年老而顫抖的手上拿著一串項鏈。「這會代替海神……在遙遠的大陸守護你……」 

  艷紅的珊瑚牙在一串皙白渾圓的珍珠簇擁下顯得光彩耀眼;瀲灩笑了笑——身上戴的珍珠珊瑚可以買下一個郡了……但是島民的心意她不忍拒絕,俯身讓長者替她戴上項鏈,與所有的巫女及海神道別之後,她坐進了轎子,讓兩名健壯的漁夫送她下崖,回到家中。 

  「副島主……其實現在也還可以……」 

  漁夫低低的話聲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不要胡說,快走!暝國的戰船就在外海,炮口是不等人的。」 

  漁夫聞言低下頭,應了一聲加快步伐。 

  蝶羽走向待客的大廳,一班下屬則在屋簷底下肅正地直立。波兒坐在母親身邊,聽著母親神色適然地與那名女將軍談話。可是對那十二個高大強壯得像石頭一樣的軍士只覺得可怕,他們全都面無表情,這使他們看來長得都一模一樣,像傳說裡的惡魔…… 

  瀲灩已經準備的消息傳來,桑雅停止了話題,一直看不出心思的面孔露出愁色。波兒更是已經站了起來,緊張萬分地看著大門。蝶羽跟著慢慢起身,走向門口。門外停著兩個汗流浹背的壯漢和一頂小轎,隨之薄簾一掀,走出一位裹著海天泫藍披風的長髮美人,美麗不過是外表,雍容的氣度更教人印象深刻……蝶羽還在尋思之際,波兒已經含淚奔了過去。「姊姊——」 

  瀲灩有點不解地看著立在廳裡的陌生女子,妹妹的哭喊卻教她笑了,接住波兒的手搖搖頭,「真是,該訓你一頓,告訴你繼承必須沉著……不過算了。」她輕輕點了一下妹妹的鼻頭,「這才像波兒嘛。」 

  「姊姊……姊姊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新娘……」波兒哭著,想抱住瀲灩又怕弄壞了她身上的裝扮,可是想到對方的態度,她又忍不住低泣,「可是……可是暝國太過分了……」 

  聽妹妹說完事情的經過,瀲灩抬頭看著慢慢走向她的女將軍。然後低歎一聲,迎向前去。 

  蝶羽一面驚歎著眼前女子的美麗,一面說道:「瀲灩小姐嗎?我是來……」話還沒說完,瀲灩竟然與她擦身而過走進大廳。她訝然回身,看著瀲灩解下身上的裝飾品、髮飾,一一放置在廳內桌上。最後只留下那串項鏈和衣服,披散了長髮回眸看她,「我原本準備以尊敬之心迎接我的夫婿,但是……既然太子殿下是這般想法,我也無需盛妝以待。」說完,她向母親跪下行禮,「女兒走了,母親,請你保重身體。」 

  「嗯……你也是。」桑雅對瀲灩的舉動沒有任何特別反應,海民們卻都露出高興的表情。蝶羽有點愕然地看著瀲灩一步步走向她,「我們走吧。」說完瀲灩也不等她,逕自舉步走向外面,經過波兒時她笑笑摟住妹妹,「波兒,要加油。」 

  「是!姊姊……」 

  在族民及家人的目送下,瀲灩孤身上了小舟。沒有回頭看,怕一看眼淚便要落下來。她只是挺直了背脊注視戰船甲板上那個孤高身影,小舟離船愈來愈近、離島愈來愈遠……愈來愈遠……

  第一章

  翻跳上甲板的蝶羽回頭俯身欲將瀲灩拉起,豈料才回頭,一身樸素的新娘已經婷婷站在她身後,對這輕易攀上繩梯的俐落手腳,蝶羽露出訝然的眼光。不多久,其它的兵士已經一船。下令手下吊起小舟,蝶羽領著這美麗的女子走向她的主君,後者正倚靠在船欄邊聆聽著船長的演示文稿,見到她們之後,才揮手打斷船長的話,轉向她們。 

  「殿下,新娘帶到。」 

  耳聽著蝶羽的報告,瀲灩暗暗苦笑——什麼口氣呢?像是帶上了一個即將處刑的人犯似的。安靜地仰視著眼著站在船頭俯望她的年輕男子,瀲灩有點不可思議的發現,她的丈夫遠比自己想像的年輕太多了……不,該說——她知道暝國太子只大她三歲,單就年紀看來當然很年輕;但是如果加上這位太子十四歲就開始出入生死場的經歷,她總以為他臉上會帶些風霜途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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