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接的方式,我喜歡。」莉雅說。
「既優雅又簡單,我怎會沒有想到?」喬依稱奇道。
「或許因為你不是訓練有素的偵探。」艾森說。
「說的也是。」她同意道。「賄賂雷氏保全的警衛需要多少錢?」
「你收到帳單時就會知道了。這筆錢和我給儲藏公司管理員的錢,都會列在雜支的項目裡。」
◇◇◇
出了餐廳,沙漠的夜給人很好的感受,可是卻安撫不了喬依奇怪的情緒。她擔心是否喝了太多香檳,莉雅替她加添了很多次的酒。她很清楚好友是故意要讓她有點醉意,因為莉雅擔心她躲在酒窖的時間。上了鎖的小房間。
正如莉雅所懷疑的,這個經驗的確帶回了很多不愉快的回憶,很可能會在今晚引發一連串她在「仙那度」時的噩夢。可是,她今天下午並沒有太多的選擇。酒窖至少讓她安全地撐
到艾森趕來救她,這才是最重要的。
只可惜她在「仙那度」時,並沒有艾森可以趕來搭救。她和莉雅被迫自尋生路,以逃離那裡的噩夢。
她以眼角看向正陪著她們朝車子走去的艾森,他黑色的頭髮在路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臉部則隱在陰影之中。他以一種悠然自得的信心行走於黑暗裡,神態放鬆卻又對週遭的環境保持著警覺。她感覺這是他已成天性的一種習慣。
他們三人進入艾森的休旅車,莉雅說出所住之公寓大廈的方向。到達之後,喬依和艾森把她送到她家的門口。
她在鋪有白色地毯的大廳門口停住,以搜尋的眼光最後一次看著喬依。
「你今晚一個人,真的沒有問題嗎?」莉雅問道。「我很歡迎你留在這裡,你知道的。」
「謝謝你,我不會有事。」這是謊話,今晚絕對不會好過。可是,那些噩夢是誰也幫不了的,她必須獨力面對。「不必擔心我,我如果睡不著,會利用那些時間去想出一些理由,好對戴家夫婦解釋,他們的西班牙骨董櫃為什麼會有彈孔。」
「好吧,我們明天見。」莉雅看向艾森。「你大概也需要休息了。」
「大概吧!」他說著,口氣不是特別關心。
莉雅關上門,喬依聽見她拉上門閂,接著是門鏈。
艾森和喬依轉身下樓,他扭頭看看莉雅的門。「看來你的朋友很重視住家的安全。」
「我也一樣,女人永遠必須謹慎小心。」
「是啊!你今天下午就證明了,不是嗎?」
她注意到他又恢復那種「我只保持中立、什麼也不透露」的口氣。他也跟她一樣,正處在一種瀕臨崩潰、無從預測的情緒裡面,可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只能提醒自己,他今天下午經歷了一場極具殺傷力的經驗。
他們返回他的車上,空間突然變得非常的小,氣氛也比剛才三個人時更為親密。她無緣無故地感覺艾森好像坐得太近。
他不像魁梧的雷尼爾,似乎在大學時就玩美式橄欖球,或經常讓女性有壓迫感。然而,杜艾森仍給人一種總是會多佔一些空間的感覺。他的靠近正對她的神經末梢產生奇怪的影響,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以前跟任何男人相處時,從來不曾發生過的,即使在她的另一個生命裡。
她擔心自己是否正罹患了某種震驚之後的後遺症。
他開車前往不遠處她所住的兩層樓公寓,把車停在房子前面。
他一語不發地下車,走過來替她開門。她知道他或許正在想什麼。王牌偵探如他,一定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黃金公寓」根本沒有它豪華的名字那樣稱頭。然而,這個地方或許稱不上黃金屋,也沒有莉雅所住的公寓大廈那麼高級,可是廣告上所刊出的條件都具備了:乾淨、安靜。還有最重要的是,她負擔得起。
她抓緊包包,逃出那個密閉的空間,與他一同走向綠色的鑄鐵大門。
時間真的很晚了,她伸手到包包尋找沈重的鑰匙圈時,心想,將近午夜了吧!一切的感覺好奇怪,即使今天跟他經歷過那不可思議的事件,他們還是很陌生的兩個人。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可是,他卻在這裡、正在送她回家。如果他知道他是她搬來輕語泉這一年來最靠近她住處的男人,不知他會說什麼?
然而,他也可能對這小小的事實毫無興趣。也許只是交出一張條目清楚的支出明細表,並問她幾時有空去替他裝潢他的那個房間。
「嘿,我來替你開。」艾森從她手上拿走鑰匙圈,並在發現它很沈重時,低聲說了些什麼。他把鑰匙圈拿高到亮光處,看著上面所繫的一個黃銅門鈕。「如果你想替你的皮包增加重量,為什麼不找一塊漂亮的岩石?」
「這是一個骨董門鈕,幾個月前裝修一棟舊住宅時發現的。我找了本地一個金屬藝術家替我連到鑰匙圈上。」
「我當然看得出它是一個舊門鈕,」他將鑰匙插入鐵門的鎖孔。「我只是不懂你為何用它來串鑰匙,有某種設計上的意義嗎?」
她酷酷地一笑。「它夠大,我一下子就能從包包裡找到。」
「嗯哼,」他似乎不為她的解釋所動。「你最好別被它砸到大拇趾,你會跛著腳走一個星期。」
「我會小心。」她很快地溜進大門,領先走上通往小小前廳的走道。他拿著門鈕鑰匙圈跟在後面。
「這裡是銀色的、長的那一枝。」她說。
他開了門,走進去站在一旁。她移進門廳開始猶豫起來。她是應該在這裡跟他說再見呢,還是讓他送到公寓的門口?她是否應該請救命恩人進屋去喝一杯咖啡?
想到讓他進入她的公寓,一股既冷又熱的感覺再次穿身而過。那一定不是一個好主意,所以聰明的人應該在門廳說再見。可是,她又為何遲疑?
艾森以一種評估的神情研究著她。「你真的沒問題嗎?你的臉色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