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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不是,」喬依說。「是我個人的問題。」

  他換個輕鬆的坐姿,一手伸到座椅的後面。「告訴我吧!」

  她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頭。「我遭人勒索。」

  啊,情況不妙。他應該拿出專業的心態來處理事情了。

  「從頭說起,好嗎?」

  她看著莉雅,好像在尋求精神的支持。她的同伴微微點頭。

  「兩年前,我丈夫被人謀殺。他遭到槍擊,死在我們度假小屋的後陽台上。」

  「請繼續。」

  「那是我們結婚週年的前夕、培登獨自開車過去,而且事先並沒有告訴我。他想要為我準備一個驚喜。」

  「什麼樣的驚喜?」

  「花。」喬依露出緬懷的微笑。「很多、很多的花,水仙、蘭花、很大朵的菊花。他送了很多花去,廚房、浴室、客廳到處都是。我丈夫在加州北部一所小型的學院教藝術史,是一個真正浪漫的人。」

  「噢,一個浪漫的人。」

  他一輩子也不會在山間小屋放滿了花,只為了讓一個女人感到驚喜,艾森心想。也許他的問題就在這裡。

  「他還買了禮物。」喬依張開手掌,然後又握起來。「一架照相機。」

  她臉上的表情引發了艾森一個靈感。「是你發現他的,對不對?」

  她吞嚥著。「我原本去舊金山參加一個為期三天的座談會,但我們約好會後在小屋見面。那天晚上,我打電話找他,沒有人接。我開始擔心,可是也告訴自己,他沒接電話的理由很多。然而,我仍然一大早就提前離開會場,開車去小屋。」

  「請繼續。」艾森在她突然停下時鼓勵她。

  她深吸一口氣,似要自己鎮定下來。「我打開門,立刻就知道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你看到什麼?」

  「到處都是摔碎的花瓶以及被踩爛的花,照相機也被人狠狠地踩壞了。我的感覺是現場曾經有過激烈的掙扎。可是,警方指出培登是在後陽台被人槍殺的。他顯然是出去搬一些木柴進來。沒有證據顯示他曾看到殺他的人,更別說會有打鬥的情事。」

  「警方的解釋是怎樣的?」

  「那一陣子附近常有人闖空門,」喬依說。「他們認為那個賊藏在他沒看見的地方,先開槍殺他之後,才進入小屋偷東西。」

  「他們對砸碎的花瓶和照相機的說法又是怎樣?」

  「他們的結論是小偷沒有找到現金或值錢的東西,就砸花瓶洩氣。」

  「你丈夫的皮夾呢?」

  她遲疑一下。「在附近找到,是空的。他們的結論是,小偷拿走現金和信用卡之後丟棄的。」

  「空空的皮夾正好支持警方的理論。」他輕聲說。

  「我知道。」她突然生氣地反駁。「可是我拒絕相信培登是被一個路過的竊賊所殺。」

  「你認為發生了什麼事?」

  「我相信我丈夫是被他的堂兄柯佛瑞所殺。」

  「動機是什麼?」艾森問。

  「為了爭取一家公司的控制權。柯氏實業公司是培登的祖父和叔公聯手創立的。培登沒有實際管理任何事,他只喜歡教書。可是他擁有可以左右大局的股份,他很認真地注意著公司以及家族的利益。」

  「佛瑞呢?」

  「柯佛瑞是目前的執行長,他和培登並不友好。就在謀殺案發生前不久,他們兩人還因為佛瑞想要董事會通過購併一家公司的提案,而發生激烈的爭吵。培登認為佛瑞拿公司的未來去冒險,他打算用自己的股份阻止這個計劃。佛瑞非常地生氣。」

  這絕對是需要專業思考的時間。艾森拿出紙筆,放在桌上。

  「你認為佛瑞因為培登用那些股票破壞他的計劃,所以謀殺了你丈夫?」

  「是的,」喬依的口氣很平穩。「我相信是這樣的。佛瑞的計劃本來可以完美地實現,只可惜他沒有想到一件事。培登死前不久,把他的股份做了很重要的處理。他把所有的股份留給了我。」

  艾森用小筆記本的邊緣敲著桌面。「那些股份現在由你控制了?」

  「也不盡然,」她說。「這事說來話長。但它應該是這樣的:我想培登開始認為佛瑞來意不善,他把股份設為信託的方式,附帶了一個『如果我死了』的規定──不管我是怎樣死的,股份將轉入一個由銀行管理的信託基金。」

  「信託基金的受益人是誰?」艾森問。

  「我死亡那時,柯氏家族中所有十歲以下的小孩。」她一副冷眼看好戲的表情。「柯家是個大家族,當時十歲以下的小孩,至少有十五到二十個。但是信託基金也規定,在孩子年滿三十歲之前,本人和父母都不可以動用。」

  艾森花了幾分鐘時間仔細思考並消化這個資料,隨即因為佩服而點頭。「要否定一份遺囑很容易,可是要拆散這樣一筆思考周密的信託基金就很難了。」

  「是的。培登很清楚他在做什麼,他的目的是要保護我。」

  「讓我再弄清楚一下。他的終極目標是,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柯佛瑞或者家族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拿不到這筆股份。真聰明。」

  莉雅在對面的角落中動了一下。「結果證明,也沒有那麼聰明。」

  艾森看看她,再轉回喬依。

  「你願意為我解釋嗎?」他說。

  「培登的計劃有一個漏洞,」喬依輕聲說。「也就是,我如果死了,股份的控制權會從柯佛瑞手上溜走。可是律師說服我丈夫加上一個機制,好在暫時的緊急情況時,處理例行的商務。」

  「哪種緊急情況?」

  她稍微移動她的手。「如果我因為嚴重的意外或手術,有一段時間沒有能力管理股份的時候。這種情形當然可能發生,培登也不希望股份在這時候就分給所有的孩子,因為分出去就不可能拿回來了。」

  「命運就是這麼奇怪,」莉雅嘲諷地說。「培登被謀殺後六個月,暫時的緊急情況果然就發生了。」

  艾森知道謀殺案或許另有內情,可是他必須專注於手邊的問題。「那麼這個臨時的機制如何在緊急情況時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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