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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頁

 

  「每件事你都想到了,」她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輕鬆自然。「你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到一隻戒指?」

  「它不是我之前的婚姻留下的,如果你是為了這個感到困擾。」他的聲音中藏著少許的尖銳。

  她感覺自己臉頰發紅,慶幸他們是在黑夜及霓虹燈的陰影下。「我只是好奇。」

  「出發前在幸福藝廊挑的,莉雅知道你戒指的尺寸。」

  「噢。」她伸展左手手指,凝視著金色的戒圈。「它好漂亮,很貴吧。」

  「莉雅給了我很好的折扣。」

  「我相信你退還時,她會把全部款項還給你。」喬依向他保證。

  「它不會成為開銷之一,出現在我要向你收費的帳單上──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

  喬依這才瞭解到,她的話侮辱了他。

  「我已經欠她太多了,」喬依試著解釋。「我們離開『仙那度』後,我就再也拿不到自己的現金,也不能用信用卡。我們必須用她存在海外銀行的錢。現在我每個月固定還她一些錢,但是除非我把柯氏實業的股份變成現金,我才有辦法償還使用『商人』的服務,以及我開店的錢。而那要到購併完成之後的好幾個月才可能兌現。」

  艾森一副好奇的樣子。「莉雅竟然有海外帳戶?」

  「在她另一段生活中,她曾是一個非常成功的財務管理人,她為客戶也為自己做許多投資。她懂得很多你難以想像的、跟商業有關的事。讓我知道柯氏實業出現財務上的弱點,而且有一個購併計劃正在進行的人,就是她,後來的對策也都是她替我安排的。」

  「哇,真沒想到。」

  喬依看著戒指在門口霓虹燈下閃爍。「這挺叫人感動的。」她還是找不到正確的字句。

  「假如你覺得不自在,可以不用戴著。」

  「沒關係的。」

  「一隻戒指並不會使我們的婚姻更合法。」

  「我知道。」她握緊了手中的花。「我說了沒關係的。你如果可以不要這麼凶,我會很感激。我有一點緊張。」

  「我有很凶嗎?」

  「有。」

  「抱歉。」

  「我想我們都很緊張。」

  「你今晚的確有點太過敏感。」艾森簡潔地說。

  她可不認同。「我有權利敏感,我又不是每天都結婚。」

  「這個嘛,也許你並不是每天都結婚。」艾森莊重地說。「但是,我們有些人在這方面擁有相當多經驗,而我可以向你保證──」

  「噢,閉嘴!我沒心情聽你開從前那些經驗的玩笑,不要開始。」

  「好吧,反正這也不是我最喜歡的話題。」

  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他可能只是想用一些自貶的幽默,使她放鬆心情,而她卻反應過度了。

  一輛豪華的加長型轎車緩緩地駛過她的左側,轉進巨型賭場度假中心、金碧輝煌的入口。一個穿著鑲滿閃爍小金屬亮片晚禮服的女人由車裡出來,一位身著黑白相間、正式服裝的男人跟在後面。

  在右邊,穿著牛仔褲和T恤的人踏上自動走道,消失在巨型賭場的入口。

  她看到稍遠處耀眼的金銀色的廣告招牌,那是艾森預訂的飯店。他們早先來辦理住宿手續時,已把行李存在櫃檯。不過他們沒有時間查看房間,艾森就拉著她去辦理要在內華達州結婚必須辦的一些手續,她連他訂的是一間還是兩間房都不清楚。可是為了某些不尋常的理由,她用許多藉口阻止自己找出答案。

  「對不起,」她小聲地說。「我不該那樣說話,尤其在你做了這麼多之後,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樣謝謝你。」

  「忘了吧!」

  她看看迅速枯萎的花和手指上的戒指。「在這種情況下,有點困難。」

  她還以為會有一番刻薄的評論出現,但他什麼也沒說。

  他們經過一個入口,那是一家附設於賭場酒店的購物中心;另一道走廊則能欣賞世界級的大師作品。喬依知道假如他們讓自己被購物中心或藝廊所引誘,最後便會走入通往賭場的虎口了。這是拉斯維加斯的生存之道。每一頭閃閃發亮的巨獸,都有一個要人二十四小時拿錢去餵它的、永不饜足的肚子。

  「艾森?」

  「嗯?」

  「你介意我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嗎?」

  「現在才問私人問題太晚了吧,」艾森很認真地說。「你應該在嫁給那個傢伙之前就先問清楚。」

  她微微一笑。「我會記住這一點。」

  「什麼問題?」

  「你怎麼會進入私家偵探這個行業?」

  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她以為他根本不會回答了。

  「我是家族中的失敗者,」他終於開口道。「像我的維克叔叔。從學院輟學、加入軍隊,退伍後,我在洛杉磯一家大型的保全公司工作了幾年,然後自己創業。」

  「邦妮跟我說過你弟弟的事。」

  「我就知道我們吃披薩那天晚上,她一定說了什麼。」

  喬依看著走道上的人群。「我知道那樣失去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我們都經歷過同樣的事。」

  「我瞭解它會對你的內在產生怎樣的影響,迫切地想要得到正義的伸張,到幾乎無法睡覺。可是大家都只要你保持沈默,讓官方去處理;我瞭解在半夜醒來明白他們根本幫不上忙的滋味。」

  他握住她戴著戒指的手,十指相交。

  「我知道。」他說。

  「所以你會為我做出這一切,」她緊抓著花束。「因為你有過同樣的經歷。你知道想要報仇的渴望會如何啃噬你的心、如何使人瘋狂。」

  「是啊!」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指。「他是怎樣的人?」

  「培登?」這喚起一些舊的回憶。「有著陽光般的個性,而且深情、有愛心、很親切,真的是一個正派的人,和他那些親戚完全相反。他像站在整個家族之外,他們全是生意人,培登卻深愛他的藝術史。」

  「而你愛他。」這是一句陳述,不是問題。

  「是的,我愛他。我認識培登時,已經孤獨一人很久了。因為他和他的家人是如此不同,就某方面而言,他也是相當孤單的。我想那是我們互相吸引的原因。」她吞嚥了一下。「我們答應對方一定要彼此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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