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准你離開。」
喬依繼續走。
琴麗跟上來,喬依回頭看,發現她並沒有忘記黑色的皮包。
「你知道嗎,琴麗?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住進燭湖莊是個不錯的主意。我認為對某些人來說,那應該是很好的度假地點。你要多少藥都有。」
「我必須把培登的事情告訴你。」琴麗抓著皮包,匆匆地追上來。「我知道這對你是一項震驚的事實,可是我們秘密見面已經有一段時間。培登求我離開佛瑞,可是我怎能離開?」
「真是的,琴麗,你的邏輯有問題吧?如果你不再愛佛瑞,離開他有什麼困難?」
「噢,求求你,莎拉──」
「喬依。我必須堅持你使用我新的名字,我把舊的名字留在燭湖莊了。」喬依大笑,一種尖銳、高音調的笑聲,在走廊裡怪異地迴盪著。「是的,那個地方創造了一個新的我。」
「我怎麼可能拋下佛瑞提供給我的生活,而去屈就於一個教歷史的老師呢?我當然不能嘛,對不對?」琴麗的聲音也高了起來。「那裡有我想要的一切,我不能那樣轉頭不顧。」
「多麼悲哀啊!如今你再也無法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對不對?你注定要跟佛瑞度過那完美的一生了。」喬依輕聲地哼起歌來。
「住口!你的行為好像一個瘋子。」
「因為或許我真的瘋了,你可以去問燭湖莊的每一個人,他們會告訴你,我有多麼地瘋狂。」
「你必須聽我說。」
「被人宣佈瘋狂的最大好處之一,就是你再也不必聽任何人說任何話,除非你真的很想、很想聽。可是,我並不想聽你說話,琴麗。不過,我剛才說到哪裡了?啊,對了,我正要帶你去參觀這幢壯麗的宅邸。一位名叫傅班納的人,為了他心愛的妻子建了這幢房子。她的畫像就在客廳的壁爐上面,你剛才有注意到嗎?她非常可愛,不過,也有一些瘋狂吧!她是因為傅班納的錢才嫁給他的,你知道。你不覺得那就夠瘋狂了嗎?」
「我不想聽她的任何事情,我才不管一個死去的女人怎樣。我要你知道培登的事,我要你知道他怎樣地欺騙了你跟我。」
「話說回來,你一定不會認為為錢結婚是多麼瘋狂的事情。畢竟,你的情形也是一樣的,不是嗎?」喬依在戲院的雙扇門前停住,她對琴麗眨眨眼睛。「這裡會讓你大開眼界。」
她用力推開兩扇門,深深地吸一口氣、武裝好自己,走進黑漆漆的戲院。
仍然攀附在牆壁裡的瘋狂與怒氣,使得頸背上的寒毛直立了起來。她強迫自己再走三步,任意地按亮幾盞燈。
她行經沈重的粉紅色天鵝絨幃幕,進入座位區。
琴麗胡亂地撥著幃幕,等她冒出來時已經是一臉的怒氣。
遠方有電話鈴聲響起。
「你無法面對培登愛我的事實,對不對?」琴麗嚴厲地低聲說。「我,而不是你。他要的是我。」
「她死在這裡,你知道,」喬依靠在後排的一個座位上,雙臂向兩旁大張。「他就是在這裡謀殺她的。」
「誰謀殺誰?」琴麗瞇眼瞧著幽暗的室內。「你在說什麼?」
「傅凱蜜。大家都以為她是掉到峽谷裡面跌死的,其實不是。她是在這個房間被殺害的,我會知道,是因為我可以感覺到兇手的怒氣。它們仍被封鎖在這些牆壁裡面。」她看著上面。「天花板和地板可能也有,即使經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非常地強烈。」
「你在說謊。你根本沒辦法感覺任何事,一切都是你杜撰的。」
「但願真是那樣。」喬依把自己從座位推開,向角落的酒吧慢慢走過去。「不幸的事實是,有的時候我真的感覺得到東西。而我在這裡感受到的,和培登被殺後,我在山上的小屋感受到的東西,非常的類似。一種無法控制的、病態的怒氣。半年後,我再次上去,就是去確定我有沒有弄錯。」
琴麗緊張地看著她。「你真的瘋了,對不對?」
「也許我是瘋了,」她抓住酒吧旁邊的天鵝絨幃幕,把它們拉開來。「也許沒有瘋。但我幾乎可以確定他們於午夜時分在這裡相聚。」
琴麗皺起眉頭,努力想弄清楚這跳來跳去的對話。「誰和誰相聚?」
「凱蜜和她的情人,徐傑瑞。他們都喝了很多酒,相互瘋狂的調情。也許早先在花園裡做了愛。反正,傑瑞已經瀕臨絕望的邊緣,也許要求她離開丈夫。可是凱蜜拒絕了。」
「你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它們都是你編出來的故事,而我完全不想聽。」
「你真的沒有聽見牆壁裡面的聲音嗎?」喬依走到高高的大理石吧檯後面,雙手架在上面。「仔細地聽,琴麗。如果你真的很努力,你可以感覺到凱蜜當天晚上的感覺,因為你們確實有一些相同的地方。」
「我跟那個女人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你現在就住口。」
「你們都是為了錢而結婚,你們以為一生所要的東西都有了;財富、社會關係、漂亮的家。」
「我不要再聽跟那件謀殺案有關的任何一個字。」
「你們都拚命地告訴自己,一切想要的東西你們都有了,問題在於你們也都錯了。你們都想要一些其他的。你們想要愛情和熱情,可是又不願意犧牲舒適的經濟環境去換取。所以你和凱蜜都只好往旁邊去尋找。」
「你胡說。」
「你們找到的都不是真的。不錯,凱蜜好像是找到她渴望的類似熱情的東西,可是他發起瘋來,把她給殺了。」
「閉嘴!」琴麗好像已經鎮定了一些。她的手伸到黑色皮包裡面,可是這回拿出來的不是衛生紙。她的手再度出現時,拿著一把銀色小巧的槍。「閉嘴,你聽到了嗎?」
喬依的嘴好幹,內心只希望吧檯的大理石外壁擋得住子彈。
「是什麼事情把你推出懸崖,琴麗?」她以聊天的口氣問。「因為你看到我和培登那麼快樂,是嗎?你也很想要快樂,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