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決定要我多做點檢查,我會打電話給你,告訴你怎麼處理這件事。」
「今天是我的生日。」羅蘭走進他的辦公室時,吉姆大聲宣佈。「通常秘書會帶一個蛋糕給她的上司,可是我想你的資格還不夠老到會知道這個傳統。」他的話聽來有點落寞。
羅蘭忍不住笑了起來。直到現在,突然之間,一切壓力都消失了。「我不只替你烤了一個蛋糕,我還要送你一件禮物。」她笑容可掬地說。「我親手作的。」
吉姆拆開她遞過來的包裹,一看是件毛衣,便像個孩子似的雀躍萬分。「你不該——」他露齒一笑,又轉了一圈。「——可是我真高興你這麼做了。」
「我只是想說生日快樂,更謝謝你幫了我許多……許多事情。「她說。
「談到『事情』,瑪麗告訴我,尼克象顆定時炸彈似的,一觸即發。她說你忍受壓力的能耐真大,你已經贏得她全心全意的欣賞了。」他安靜地說。
「我也喜歡她。」羅蘭說,一提到尼克,她的眼裡就蒙上一層陰影。
吉姆目送她上樓後,立刻拿起話筒,按了四個號碼。「瑪麗,上面空氣如何?」
「充滿火藥味。」她輕笑道。
「尼克下午會在辦公室嗎?」
「會。幹嗎?」
「我要給他點一把火,看看會怎樣。」
「吉姆,別亂來!」她低聲警告他。
「五點左右再見,我的好瑪麗。」他笑著說,完全不理會她的警告。
羅蘭午餐回來後,發現她桌上擺著一束鮮艷奪目的紅玫瑰。她抽出底下附帶的卡片,滿頭的霧水。那上面只寫著「謝謝你,甜心。」署名只有一個吉字。
羅蘭一抬頭,尼克就站在門邊。他的肩膀隨隨便便靠在門框上,確實一臉的霜寒雪冷。「神秘的愛慕者送的嗎?」他冷峻地問道。
這是四天來,他對她說的第一句題外話。「不是什麼神秘的愛慕者。」她含糊其辭。
「那麼是誰?」
羅蘭立刻緊張起來,他看起來那麼生氣,提到吉姆的名字只怕不妙。「我還不能完全肯定是誰。」
「你不確定是誰?」他一字一句地蹦出來。「你認識的男人裡面,有幾個人名字裡面帶個吉字?他們裡頭又有多少人覺得值得送你一百元的玫瑰,只為了說聲謝謝?」
「一百元?」羅蘭失聲喊了起來。她是在被這個數目嚇呆了,根本沒注意到尼克曾擅自看過她的卡片。
「你的經驗一定更加老到了。」尼克冷笑著說。
羅蘭心裡倒抽了一口冷氣,可是她卻抬高了下巴。「我現在有更高明的老師了!」
尼克從頭到腳冷冰冰地看著她,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回辦公室,一陣個下午他都沒再招惹她。
五點過五分,吉姆走進瑪麗的辦公室,穿著他的灰毛衣,捧著兩隻盤子,上面盛了四塊他的生日蛋糕。他把蛋糕放在瑪麗的空桌上,轉頭去張望尼克的辦公室。「瑪麗呢?」他問。
「她一小時前走了。」羅蘭說。「她要我告訴你,最近的滅火器在電梯旁,天曉得她是什麼意思。我得把這幾封信拿進去給尼克,我馬上就回來。」
她一邊起身,繞過辦公桌,低著頭看自己手上的信。冷不防吉姆一把抱住她,嚇得她動彈不得。「我好想念你,親愛的。」他說。
過了一會兒,他又猛然鬆開手,讓她踉踉蹌蹌後退了一步。「尼克!」他說。「瞧我的毛衣,這是羅蘭送我的生日禮物,她親手織的。我也給你帶來了一塊生日蛋糕,也是羅蘭烤的。」完全無視於尼克的滿臉陰霾,他又笑著繼續說:「我得下樓去了,」他對羅蘭說:「待會兒見,愛人!
「然後他才走了出去。
震驚之餘,羅蘭瞪著他消失的背影,直到尼克轉過她的身體,她才清醒過來。「你這個記恨的小婊子,你居然把『我』的毛衣給他!你還給了他什麼原來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什麼?」羅蘭重複他的話,聲音高了半階。「你在說什麼?」
他的手緊緊抓住她。「我的甜心,我說的是你那美妙的身體。」
羅蘭從驚訝轉為憂慮,又轉為怒氣騰騰。「你居然還敢罵我,你這個偽君子!」她氣得連害怕都忘了。「打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告訴我,女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有權力和她喜歡的任何男人上床。而現在——」她幾乎為之氣結。「——而現在,你以為我這麼做了,由來罵我!哼,尤其是你,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這個床上奧運會的美國代表!」
他好像燙著了似的猛然鬆開手,用一種極力按捺的聲音說:「滾開,羅蘭!」
當她走後,他走到酒櫃旁,給自己斟了一杯烈酒。痛苦與憤怒卻像毒蛇啃蝕他的心臟般,令他難以自持。
羅蘭有個情人,她也許有好幾個情人。
懊悔如潮水般向他湧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又雙星星般眼睛的小傻瓜,堅信相愛才能作愛。她美麗的身體已經給別人糟踏過了。他心裡立刻映出一副磨人的畫面:羅蘭光著身子躺在吉姆懷中。
他一口吞下整杯酒,又斟上另一杯,像要驅除這種痛苦、這種幻想。拿著酒杯回到沙發上,他一屁股坐了下來,兩腳架在桌子上。
酒意慢慢湧上來,他逐漸感覺到怒火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麻木。在那中間,除了錐心疼痛的空虛之外,一無所有。
「你到底是給什麼沖昏了頭?」此晨羅蘭一見到吉姆,劈頭就問。
他微微一笑。「就說是一種控制不了的行動吧!」
「我說是瘋狂!」她直說到他臉上去。「你沒看到他氣的那副樣子,他還罵我!我——我覺得他瘋了。」
「他是瘋了。」吉姆忙不迭的同意。「他是為你瘋狂了,瑪麗也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