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很好,」梅蒂答道。「跟平常差不多。」她賣著關子,卻故意用戴戒指的手撥弄衣領。她昨天曾告訴莉莎,說她預感派克會求婚。
莉莎雙手插腰。「跟平常差不多!老天!梅蒂,他兩年前就離婚了,而你跟他約會也已經有九個多月了。你跟他女兒在一起的時間幾乎跟他一樣多。你又漂亮又聰明,男人看到你都會傻眼,可是派克看了你那麼久——距離那麼近的——我想你跟他在一起是浪費時間。那個白癡如果要求婚,他早就該提出來了。」
「他求了。」梅蒂欣喜地說。
可是莉莎仍在嘮叨,一時沒有注意梅蒂的。「不過反正他不配你。你需要一個人帶你開放一下。派克跟你太像了,他太保守,太謹慎,太——你在開玩笑!他跟你求婚了。」
梅蒂點點頭,莉莎這才看到她手上那枚略嫌古式的藍寶石戒指。「這是你的訂婚戒指?」她問著,同時抓起梅蒂的手,但是檢視過後,她的笑容變成了困惑的皺眉。「這是什麼?」
「藍寶石。」梅蒂並不以為什,因為莉莎向來心直口快,而且就算她愛派克,也不能否認這枚戒指並不怎麼耀目。這是一個家傳的古董,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這枚戒指很舊了,是派克祖母的。」
「他買不起新的,嗯?」莉莎開著玩笑。「要是我訂婚,那個傢伙若是把他老祖母的破戒指給我,我跟他一定吹掉。你們有錢人就是喜歡舊東西。老實說啊,梅蒂,你如果不是有心幫公司打廣告,大概還是會穿著大學時候的衣服吧。」
梅蒂笑了。「如果耐穿的話。」
莎莉不再裝了,她用力地擁抱梅蒂。「他及不上你一半好,誰都及不上你。」
「他對我再好不過,」梅蒂辯著,同時笑著回抱莉莎。「星期六晚上有歌劇義演,我會幫你和維爾弄兩張票。」梅蒂說道:維爾是莉莎的男朋友,是個商業攝影師。
「不要,拜託——不要歌劇!」
「我們事後要舉行訂婚舞會。」梅蒂哄著她。
「維爾在紐約,」莉莎歎一口氣。「不過我會去的。無論如何,既然派克即將成為我們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我必須學著愛他。」
「多謝。」梅蒂說著,站起身要走,卻瞥見莉莎很突兀地轉過身去,彷彿太過專注地扯著她手頭佈置用的一根帶子。「有什麼不對勁嗎?」梅蒂問……
「不對勁?」莉莎轉回身,臉上的笑容太過愉快了。「怎麼可能?我最好的朋友剛跟她的夢中情人訂了婚。」她的話題一轉,突然又問:「你星期六晚上要穿什麼?」
「我還沒決定。我到六樓去看看,挑一件特別的。派克決心要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事實上今天晚報就會有訂婚的消息。他不希望因為他已經有一次大型婚禮而我沒有。」
「他知不知道……那件事情,你的另一次『婚禮』?」
「他知道,」梅蒂說道,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她把自己與費邁特的事情只告訴了莉莎與派克。「派克很好,很能夠諒解。」這時公司裡的擴音器響起了兩短一停再一短的鈴聲,那表示是在呼叫梅蒂,於是她走去打電話給總機。
「柏小姐,」總機說,「安全組的白先生請你去他的辦公室。」
安全部門在六樓玩具部的後面。梅蒂身為營業副總,安全部門就在她的監管之下。通常如果只是一些順手牽羊的小案子是不會找她的。顧客順手牽羊的案例雖然佔全部案子的百分之八十,但在金錢方面的損失並不如內賊嚴重。顧客要偷的也頂多是容易藏起來的一、兩件東西,但員工利用職務方便所造成的損失往往相當可觀。
結果有兩個婦人坐在那裡。一個是屢犯的慣竊,這次偷了一副名牌耳環,然而由於她丈夫知道她有這個毛病,所以早已預存了一筆錢給柏氏公司,每次她偷了多少錢的東西就扣掉多少,所以她屢抓屢放。另外一個則是年紀比較輕的初犯,偷了一些嬰兒穿的冬衣,價值約一百元。
梅蒂由白馬克那裡瞭解情形之後,考慮了一下。「如果那個年輕女人願意寫切結書保證不再犯,你願不願意把她放了?」
「為什麼要放她?」
「如果要正式提出法律控訴,花費也不少,而且她並沒有前科。此外,我也覺得把偷名牌東西的藍太太放走,卻又控告為孩子偷冬衣的初犯,實在太不公平了。」
「我們打個商量吧。你把藍太太一勞永逸的打發走,我就放那個女人——如果她願意保證。」白馬克說道。
於是梅蒂把藍艾妮找來。「梅蒂,」藍太太看到她就說。「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為我自己偷那副耳環的吧?我向來不自私的,我都是在做善事。」
梅蒂有些不解。「你是說,你把偷的東西部捐給了慈善機構?」
「才不是呢?」藍太太說道。「什麼慈善機構會要這副耳環?我是要給我的女傭的。她的胃口實在太大了,不過我覺得你們賣這種東西倒有損形象——」
「藍太太,」梅蒂打斷她的話。「我上個月已經警告過你,如果再被抓到,我就要門房永遠不讓你進來。」
「你不是在當真吧?太荒謬了。」
「我是當真的,對不起。」
「我丈夫會知道這件事的!」
「如果你告訴他。」梅蒂說道。
藍太太昂然說道:「我以後再也不要來這裡了。我要到邦威公司買東西去了,他們才不會在乎這麼一副耳環呢。」於是她拿起皮包,憤憤地走了。
梅蒂坐回位於上,看著另外一個女人所偷的嬰兒冬衣,不由得心裡一陣痛楚。她總是會想到,她永遠不能為自己生一個小孩了。這時白馬克把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帶了進來,並且把名字告訴了梅蒂。
那個喬太太起先還嘴硬,不肯承認,但是梅蒂不斷婉轉地勸她。「你應該不是慣犯,一般像你這年紀的女人都是為自己偷東西,譬如香水或珠寶,我想你大概只是一個焦慮的母親,急需幫孩子找一件冬衣保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