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克笑著摟緊了她的腰。「真的?」
「毫無疑問。」她見到一個愛說閒話的專欄記者朝他們看過來,她的笑容消失了。「派克,我要到休息室去一會兒。孟倩玲朝這邊走來了,我不要跟她講話,除非我先查出來她說柏氏百貨公司要大減價是她憑空捏造的,還是真的有宣傳部門的人告訴她。」
「倩玲是我前妻的朋友,」派克歎一口氣。「她會一直找我們麻煩的。」
「她這一次可得登報更正,」梅蒂堅決地說。「請你留意莉莎到了沒,她早就該來了。」
「我們的時間估計得剛剛好,邁特,現在正好是中場休息。」伍賓塞說道。「他們在衣帽間,邁特正要為莉西脫去貂皮大衣。他聽見賓塞的話了,可是莉西的低胸禮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真別緻的禮服。」他色迷迷地開玩笑說。
莉西仰頭微笑。「只有你能把這句恭維說得像是邀請我跟你在床上待一個星期。」
邁特輕聲笑了。他們朝大廳走去,立刻有記者前來拍照。
「是不是呢?」見到她父親走開去跟朋友談話時,莉西問道。
「什麼是不是?」邁特問道,同時停下來跟服務生要了兩杯香檳。
「是不是像要邀請我跟你痛快地鬧上一個星期?」
「莉西,」邁特略帶管教之意地說。「注意一下你的教養。」他對兩個認識的人點了點頭,然後要繼續走下去,但莉西卻頑固地站在那裡不動。
她專注地打量著他。「你為什麼從不肯結婚?」
「以後再說吧!」
「我們以前兩次在一起的時候我已經問過你了,可是你都故意迴避這個話題。」
邁特很不喜歡她在這種環境要這麼頑固地講這種事。他托著她的手肘,引她走到旁邊站著。「我想你是想此時此地就滿足你的好奇心。」
「不錯。」她昂然迎著他的目光。
「你心裡在想什麼?」
「結婚。」
他沒有說話,但眼光變得寒冷無比,不過他說出口的話更令莉西心寒。「跟誰?」
這聽來簡直像是侮辱,她也氣自己彷彿是在有意逼他結婚。她生氣地瞪著他毫無退讓之意的臉。「看來我是活該受此侮辱。」她說道。
「不,」邁特斷然說道。他氣自己處理得這麼沒有技巧。「你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
莉西望著他,表情既是困惑又是警覺。然後她現出淡淡的笑容。「至少我們知道彼此的立場了——目前的。」
他也回她一個冷淡的笑容,但毫無鼓勵之意。她歎一口氣,挽住他的臂彎。「你真是我所見過心腸最硬的男人。」然後她想使氣氛輕鬆一點,就故意斜眼瞄他,說:「不只是心腸硬,身體上也是如此。」
莉莎這時終於來了。她匆匆擦過莉西的身邊,覺得她那高大寬肩的男伴熟悉得有點奇怪,但她隨即朝站在樂隊附近的派克走去。她穿著紅色緞質長褲,上身配了一件黑絲絨短外套,額頭上又綁了一條黑絲帶,雖然很不相稱,但是穿在她身上卻又極為出色。
很多男人都認為如此,但派克卻不以為然。「你為什麼不能穿得跟別的女人一樣?」他皺著眉頭看她。
「大概就跟你一樣彆扭吧,」她也針鋒相對。「梅蒂呢?」
「她到休息室去一下。」
莉莎跟派克始終無法接受對方,所以只好無聊地站在那裡打量人群。這時他們右方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記者都擁了上去,鎂光燈閃個不停。莉莎這時又看到了剛才跟莉西在一起的高大黑髮男士,愈看愈覺眼熟。「那是誰?」她問著派克。
「我看不見——」派克不甚感興趣地說。但此時人群散開了一點,他看到了,臉色突然一變。「是費邁特。」
這時莉莎也看清了邁特的整個臉,正是梅蒂那個既無心肝又無忠誠的前夫。一股敵意自莉莎的心底升起,她看著伍莉西親熱地挽著他的手對記者媚笑,真想走過去當面罵他。梅蒂一定不會喜歡看到這種情形的。梅蒂!她跟派克突然同時想到這一點。「梅蒂知道他今天要來嗎?」莉莎問。
派克抓住她的手臂命令道:「去找梅蒂,警告她說費邁特在這裡。」
莉莎一邊留意著費邁特的動靜,一邊打算朝二樓走去。但是來不及了,梅蒂已經出現,開始走下樓梯。莉莎站在那裡,知道不可能在邁特上樓前趕到,就只好看著梅蒂。梅蒂今天晚上穿得極為動人,這一點讓莉莎感到滿意。
梅蒂在樓梯口停下來跟一對夫婦打招呼。莉莎屏住氣看著。派克這時也走過來,不安地看著邁特,又看看跟在他後面的孟倩玲,然後又看看梅蒂。第二幕快開始了。邁特抬頭四顧,想看看去洗手間的莉西回來沒有。他朝樓梯望去……然後他僵住了,手裡的香檳酒杯舉在半空中。他瞪著站在樓梯口的那個女人,那個原是他的妻子的女人。他明白了為什麼新聞媒體喜歡把她比成葛麗絲·凱莉。她美得讓人屏息,綻放著一種雍容高貴的氣質。
他很快就恢復了自持,於是一面繼續喝香檳,一面點頭聽賓塞說話,不過卻仍然冷冷地打量著梅蒂,彷彿在打量一件藝術品一般,只不過他已經知道了這件藝術品並不是完美無暇的。
只是他還是無法完全硬起心腸看著她與別人交談。她待人永遠是那麼從容自在。他想起那天晚上在俱樂部她是如何地照顧他,於是不禁更心軟了一點。他想在她身上找出一點邪惡的影子,卻只看到真誠的微笑,閃亮的藍眼睛和一種-一他找著適當的字眼——一種純潔的、沒人碰觸過的氣質。
他覺得自己心底的最後一點恨意也消失了。除了美以外,她還具有一股他已然忘記的溫柔。她之所以打掉他們的孩子,一定是出於恐懼與她父親的壓力。她太年輕了,她父親不知灌輸了多少不利於他的想法,年輕純真的她從來不像她父親那般勢利,十一年後再見到她,他深信她仍是原來那個善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