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毯子把他緊緊裹住,並且用力摩擦他的皮膚,然後她又從櫃子裡找出幾條毯子蓋在他身上。弄好之後,她又匆匆去把壁爐的火點起來。這時,她才脫去自己的外衣,站在床頭看著他。
「查克,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她開始絞盡腦汁想說些話鼓舞他,也鼓舞她自己。「你強壯,查克。在你幫我換車胎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剛才你爬出溪水的時候也是。你也很勇敢。我班上有一個小男孩也很勇敢,跟你一樣。」她又說道:「從前我哥哥房間裡掛滿了你的照片,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訴你,查克,」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只要你活著給我機會,我會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她慌了。也許她應該進一步採取什麼行動使他暖和,要是他就這樣被她的無知害死了怎麼辦?她在他身邊坐下,在他頸間摸著他的脈搏。他的脈搏驚人地慢。「關於昨天晚上,」她撫平他肩膀周圍的毯子,一面說道,「我希望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吻我。我不希望你停,所以我害怕了。那跟你坐過牢沒有關係,而是因為我......因為我無法控制自己,而且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那種情形。」
他激起一陣寒顫,全身猛地悸動一下。「發抖是一件好事。」她大聲說道,同時焦急地想著能不能再為他做什麼事。她突然想起雪地救難的聖伯納狗,於是跑到廚房去找酒,那時她由收音機裡聽到一個好消息。
她拿著一杯白蘭地回來,坐在他旁邊,用一隻手托起他的頭。「喝點這個。還有,請你試著聽清楚我要告訴你的事:我剛才聽到收音機的廣播說,你的朋友桑多明現在在阿瑪瑞尤醫院,而且傷勢比較好了。你明白嗎?他沒有死......查克?」
她努力了好幾分鐘,結果只灌了一匙的白蘭地到查克嘴裡,於是她放棄了。她知道她可以把他藏起來的電話找出來打給醫生,可是那樣醫生會認出他而報警。他們就會把他抓回監獄去,而他說他寧死也不願意回去。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茱莉的眼角流出了眼淚。她最後只好求助於禱告。「請幫助我,」她禱告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為什麼讓我們兩個碰在一起。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讓我對他有這種感覺,為什麼要我留下來?我知道這都是上帝促成的。因為......因為自從小時候你把莫家人送給我之後,我很久都沒有這種在我身邊的感覺了。」
茱莉深吸一口氣,擦去眼角的淚。當她說完最後一句禱詞,感到心裡安定多了。「請照顧我們。」
一會兒之後,她看見查克的身體連打了幾個寒顫,然後他往毯子裡頭溜進去一點。她知道他現在是睡著了,而不是她所擔心的昏迷,於是她俯身在他的前額上輕輕吻了一下。「繼續發抖吧,」她溫柔地低聲說道,「發抖是個很好的現象。」
她站起身,走進浴室去洗熱水澡,卻不知道查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睜開了一下,然後又閉上了。
茱莉洗完澡、穿上浴袍的時候才想到,其實她至少可以把電話找出來,打一個電話給她父母報平安。
她走到床旁邊,伸手摸摸查克的額頭,並且觀察他的呼吸。他的體溫已接近正常,呼吸也沉穩多了,此刻正處於疲累之後的沉睡中。她鬆了一口氣,走到壁爐前把火撥大一點,這時她才發覺自己雙膝發軟。在確定查克已經夠暖之後,她就任他安靜地睡覺,自己走開去找電話。
她想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他的房間。她打開門,一時之間呆立在門口。她原以為她的房間已經夠豪華了,但是他的這間更是華美得超乎她的想像。她緩緩走在淺綠色的厚地毯上,環視著四周的大鏡子和白色大理石壁爐。
她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搜遍了,最後忍不住誘惑,從大衣櫥裡借了一件繡金的紅色女用和服。她挑這件是因為知道它一定合身,也因為她有一股忍不住的衝動,想在查克萬一醒來的時候,她能看起來漂亮一點。她一面繫著腰帶,一面想著他到底把電話藏到哪裡去了。
她忽然想起走廊上有一個上鎖的小櫃子。她先試試櫃門,證實打不開之後,她就直奔房間,悄悄從他的褲子口袋裡摸出了鑰匙--她料到他會藏在那裡的。她打開小櫃子,裡頭都是酒,電話就藏在一瓶香檳的後面。
她緊張地把電話拿到客廳插上。號碼撥了一半,她突然想到她可能犯了一個大錯,連忙又把電話掛上。警察或調查局的人可能已經在她家裡等著,只要她打電話就可以追查到來源--電影裡都是這樣子的。現在她已經決心要留下來了,可是又一定得通知家人讓他們安心。於是她想了又想,決定先打給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席可玲。
她從皮包裡取出電話簿,找到可玲娘家的電話號碼。這個月初,可玲曾寫信給她,希望這星期回凱頓鎮時跟她小聚一下。塔德跟她這位至友婚姻不順是她很難過的事,現在塔德知道她又把可玲扯進來一定會很生氣,但是可玲會很感謝她的。
一個女人接了電話。「可玲?」茱莉問道。「我是茱莉。如果你旁邊有別人就不要說話。」
「茱莉!我的天!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我父母到巴哈馬去了。你在哪裡?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發誓我絕對安全。」茱莉停了一下,好讓自己鎮定一點,然後才又說:「你知不知道有沒有人--警察或調查局的人--在我父母家裡?」
「他們在你家和鎮上到處問問題。」
「你聽我說,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很重要的忙。你這樣不會犯法,可是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打了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