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走到他的椅子旁邊,雙手放在扶手上,靠近他的臉。她是唯一看到他而不會厭惡地把臉轉過去的人,每當艾雅這麼靠近他時,他的心頭都會湧上愛意。
「你看不出來嗎?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每當有需要時,艾雅就會利用陶德對她的愛來達到目的,因為陶德根本是她父親派來的首要眼線。她對陶德投以甜甜的笑容。「當然,這得由你決定。」
「你少靠近我!」他舉起手說道,因為他看出了她的計謀。
「你以為你能夠說服我做任何事。這太危險了,你父親會大發雷霆--」
「如果我被綁架而勒索贖金,他會不會更生氣呢?」艾雅看著他,降低自己的音量並希望他不要抓出她的語病--因為她才剛保證這一路上不會有危險。「萬一他們因父親拒絕付贖金而把我撕票,你會有何感受?」
看到陶德閃爍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贏了,她手舞足蹈地大笑說:「沒有人會知道我是誰!沒有人會瞠目結舌地看著我!沒有人會盯著我的衣服和食物,問我是不是穿絲綢睡覺!沒有人會評議我說的每句話,只因為那是英國最富有的繼承人所說的話,也不會一天內就有三個人向我求婚!」
那句話使陶德笑了起來。當然,艾雅誇大其詞,不過牆外的確經常有年輕男人唱情歌求愛。他們寫情詩讚揚艾雅的美貌,說他們在夢中或是「從遠方」或是爬樹看到了她後,就不可救藥地愛上她。芙嵐每次聽到那樣的話,總是說:「他們一定是看到了『我』。」
「芙嵐會同意嗎?」陶德輕聲問道,盡量替自己爭取時間思考。「你知道她有多麼喜歡潑你冷水。」
「同意?」艾雅吃驚地問道。「同意!你在問我芙嵐是否同意擁有黃金來搭配她的美貌?你這不是白問嗎?」
艾雅開心地笑著。「把芙嵐交給我吧!」
「上帝保佑她的靈魂。」陶德低聲說道,以免被艾雅聽到。
芙嵐靜靜地聆聽艾雅說話,她的房間是艾雅房間的一倍半,而且每面牆都掛了以昂貴的畫框框起的她的畫像。
「你要我扮成你?」芙嵐問道。「國內每個壞人都想奪取你父親的黃金,你要我冒生命的危險假扮你?」
艾雅歎了口氣。「你知道這趟路如果不安全,父親是不會送我去的。」
芙嵐對她微微一笑。「對你也許很安全,但如果我是繼承人,那我的安全怎麼辦?」
「安全?你好像認為盜匪會在路上打劫我們。你知道明天我父親就會派人來護送我--護送我們。沒有人認識我們,就算這裡認識我們的傭人也不會說出來,畢竟誰會在乎!」艾雅怨側地說道。更何況,她會給陶德足夠的錢去塞住所有人的嘴。英格蘭都知道他很吝嗇。無疑地,我們的隊伍會很寒酸,沒有人會想到那是梅家的車隊。別人會以為我--你--只不過是普通商人的女兒。這是你的機會--」
「別再說下去!」芙嵐舉起她的手說道。她離開艾雅,望向窗外好半晌,才轉過身,她的表情嚴厲。「你總是為所欲為,對不對,艾雅?」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像個囚犯在過日子!」
「囚犯?哈!除非你窮過,否則你根本不曉得什麼叫做『囚犯』!我家以前很窮,現在還是很窮,而你卻一輩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不論你想要什麼,只消向你父親開口,他馬上就會給你。而且在這裡,你的話就是法律。」
艾雅握緊拳頭,但是沒有出聲。芙嵐說的每句話都很正確,艾雅對貧窮一無所知。許多人都在挨餓受苦,而她過著好日子卻不知感恩地想要自由。芙嵐總是知道哪些話能使艾雅愧疚。
「好吧,我會讓你知道沒有權力是什麼滋味。」芙嵐恨恨地說道。
那句話使艾雅差點嗆到。「權力?你認為我在這裡很有權力?」
芙嵐笑了出來。「你是這裡的女王,可是卻不曉得。」
「否定你對園丁調情,戲弄馬伕--」
「那是我僅有的!」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你甚至不必說『開門,就會有人替你開門。每個人一曉得你是誰,就會跳起來想討你歡心。」
「我過得很節省,我聽說--
「聽說!艾雅,你居然蠢到相信童話故事是真的!好吧,咱們?來看看你當個普通人會是什麼樣子,不過我警告你,一旦開始,我們就得玩到底。在抵達目的地之前,我將是梅家的繼承個。如果你中途反悔,我會裝作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只有在這個前提之下我才會同意。」
艾雅對她揚起眉毛。「你以為當個傳奇人物、永遠不知道誰是朋友誰是敵人很好受嗎?三年前我差點被綁架,你以為每天生活在恐懼裡的感覺很好嗎?」
「就像我怕你?只要你寫信告訴你父親把我送走,我又會變成窮人。即使是現在,你父親付我來陪你的錢都寄給我父親和妹妹。和你住在一起,我放棄了所有嫁個好對象的機會,不過,也許我的犧牲能夠使我妹妹找到美滿的歸宿。」
「我不會把你送走的。」艾雅輕聲說道,這話她已說過無數次,但芙嵐不相信。每次兩人意見不合,芙嵐總是會說:「現在你要把我送走了,我的家人和我都要餓死了。」
過了一會兒,芙嵐緩緩地露出笑容。「也許我們可以做一筆買賣,你不會認為我會笨到免費為你冒生命的危險吧?」
艾雅笑笑。「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從不認為你會基於友誼而為我做任何事。我擅自列了一張清單。」她展開一張羊皮紙。
芙嵐接過單子看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不夠,我不會為了這一點點錢拿我的性命冒險。」
一如往常,艾雅早有心理準備。「坐下來談,好嗎?」她疲倦地問道,和芙嵐做買賣總是很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