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侮辱我的家人嗎?」
亞烈不答,只是對她綻開他那令人無法抗拒的無賴笑容。傑宓忍不住笑了。哦,這個男人真是不可救藥!「你太過分了,金亞烈,我認為你對我的家人不夠瞭解,才有這些錯誤的判斷,為了改正這一點──」她頓了一下,瞧見他的笑容消逝了。「我要邀我的家人來拜訪──一次長久的拜訪。」她甜甜地笑道。
「這是什麼?」蓋文喊道,他已經掛好了幃幔,現在正在退後好看清楚。「老天!」他跟著驚呼出聲。「我剛掛的是──」
「這是征服者威廉大帝,」傑宓笑道。「每個人都說愛麗她們繡得很像。蓋文,他是個英俊的男人,不是嗎?」
沒有人說話。蓋文及馬可全盯著亞烈,等待他的決定。
亞烈則盯著他的妻子,滿臉無法置信之色。
馬可是第一個恢復過來的。「他很胖。」
「他是壯,不是胖。」傑宓更正道。
「上帝!他頭上黃黃的是什麼東西?」蓋文問。
「那是光圈。」傑宓耐心地解釋。
「你們把那個傢伙封為聖人?」馬可驚訝地問。
「還沒有正式批准,」傑宓道。「但教堂的承認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為什麼?」這次馬可問出了三個人心中的問題。
傑宓非常地得意他們對威廉大帝表示出這麼大的興趣,她跟著娓娓地訴說起威廉大帝統一英格蘭的輝煌事跡。
但亞烈聽了似乎不為所動。「把它拆下來。」他冷漠地道。
「亞烈,你不可能是說真的,」傑宓失望地喊。「我的兩個姊姊在這幅幃幔上花了多少工夫,你知道嗎?這是我的生日禮物,我希望可以一直看到它。」
神父又正好走進大廳,聽到這一切。他瞥了瞥壁爐上的幃幔,立刻明白了他的領主為何大皺其眉。瞧出一場風暴正在醞釀,他急忙介入道:「靜下氣來,亞烈,她並不是有意把你的敵人的像掛在大廳裡來侮辱你。」
「我當然無意侮辱他,」傑宓道。「他才是那個一再考驗我的耐心的人,神父。」
「我在考驗妳的耐心?」他的表情又像是想要指死她了。
「你的確是,金亞烈。」傑宓繼續道。「這裡現在也是我的家了,不是嗎?我有權掛任何我想掛的帷幔。」
「妳沒有。」
傑宓及慕神父一齊對亞烈大皺其眉,馬可則和蓋文在一旁笑著旁觀。傑宓氣嘟嘟地轉身背對亞烈。「神父,你能幫我搬這張椅子到大廳裡嗎?又或者這也違背了你的規矩了,亞烈?」
神父打量了她的搖椅好一晌。「這張椅子不對,它的腳做錯了。」
「它是用來搖的。」傑宓耐心地解釋。
神父瞪大了眼睛。「它坐起來很舒服的,」傑它再加以解釋。「你可以試試,神父。」
「或許改天吧!」神父道,退離那張奇怪的椅子。
亞烈不悅了。他一手抓起那張椅子,上了階梯,放在壁爐旁邊,一面努力不去看頭頂上威廉那張醜臉。
「哪,老婆,這下子妳滿意了吧?」
神父再次介入,轉移氣氛。「這張椅子看起來大得可以吞下我。」
「的確,晚餐後我的姊姊總是和我父親一齊擠在上面,而他會告訴她們各種最美妙的故事。」她回想道,臉上並出現了一抹悒思的笑容。
亞烈看著她悒悒的表情,他自身的怒氣不由得消失了,然後他想到傑宓提及的歡樂圖中並沒有包括她自己。「那妳呢?妳是坐在瑪莉旁邊,或是擠在兩個孿生姊姊之間?」他想像她們群擠一起的景象,忍不住微笑。
「愛蓮及瑪莉通常坐在父親的一邊膝蓋,孿生姊妹則是另一邊。」
「愛蓮?」
「她是最年長的,但她在我七歲時就死了。」傑宓解釋道。「亞烈,你為什麼又皺眉了?」
「一如以往的,妳並沒有直截了當地回答我的問題,」亞烈指出,但他心裡已經有底了,不過他仍然想得到證實。「我問妳坐在哪裡?」
「我沒有,我通常站在椅子旁邊,」她回答。「或者是對面。你為什麼堅持要問,我坐
哪裡有那麼重要嗎?」
哦,對他並不重要,但他相信那對她事實上重要得很,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來就沒有輪到妳坐過?」
「沒有地方了。」
她說得簡簡單單的,但卻揪痛了亞烈的心,傑宓一直是個局外者。突然間亞烈只想把傑宓那個愚鈍、沒有感情的父親找來揍成肉醬,那個該死的男人應該弄出地方來容納傑宓的。
而且她剛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訊息,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傑宓一直向他要求負起家庭的責任.....是的,她就是藉著這樣才能使她父親注意到她。她使自己成為父親不可或缺的助手,強迫他需要她。傑宓把愛和需要混淆了!
而現在,她正在要求他以同樣的方式對待她,她認為如果他給她更多的責任,那就意味著他更加重視她。
而他真的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這個女人就是轉不過腦筋!但她是他的女人,而他希望她快樂。不過他可絕對不會讓她把自己操勞到死。
不,亞烈決定慢慢再想這個問題,慢慢地教她去懂得需要和愛不同。他直覺地知道光告訴她他有多麼關心她是不夠的,他必須用行動表現。
「沒有任何人會去坐那張設計錯誤的椅子,老婆。」亞烈宣佈道。
「你不敢試?」她挑釁道。
他惱怒地看了她一眼,才走向那張大搖椅。椅子在他的重量下嘎吱一聲,不過坐起來還滿舒服的。他輕搖了一下,椅子便動了起來,他本以為自己會翻倒了,但它沒有。亞烈微笑了。「妳說的可能對,老婆。」亞烈道。「它還好,我允許妳把它放在壁爐前。」
「那威廉呢?」傑宓進一步問。
「威廉可以下地──」
「掛在你們的臥室如何?」慕神父插嘴道。
「我不想在每晚入睡前看到他那張臉,那會使我作惡夢。」亞烈道。「如果妳一定要把它掛起來,妳可以把它掛在酒窖,」他自搖椅中站起來。「我不要再看到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