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妳說妳肯原諒我,夫人。」艾蒂哭泣道,又回到她原來的憂慮之上。「我並無意傷害妳。」
「妳並沒有傷害到我,艾蒂,而且我才是那個該說抱歉的人。」瞧見艾蒂愕然的表情,傑宓溫言解釋:「我為剛才我說的那些話道歉,那些話並不是真心的,因為妳一直反對我,我故意用它們來刺激妳,以得到妳的注意力。」
「妳並沒有要把我趕走?」
傑宓搖了搖頭,她扶著艾蒂站起來。「妳是這個家族中非常重要的一份子,艾蒂。我永遠不會趕妳走的,關於倫娜我也沒有說對。我並沒有取代她的地位。」
艾蒂搖了搖頭。「但妳現在已經是亞烈的妻子了。」
「那並不意味著我們能夠假裝倫娜從來不曾存在。」
「但亞烈就是這樣的。」
傑宓搖搖頭。「不,那對亞烈一樣地痛苦。」
「我不知道,」艾蒂低語。「我認為他完全不在乎。夫人,他們結婚才兩個月,倫娜甚至沒有時間把她的女兒接過──」
「妳說什麼?」
艾蒂點點頭。「倫娜有個女兒。妳知道的,國王本來是要亞烈娶安妮,但安妮還太小,而倫娜剛剛新寡,需要有人照顧。凱利是為了艾德國王戰死的,他死時,倫娜已經懷有他的孩子。」
傑宓幾乎跌倒,全賴馬可扶著她。「妳不舒服嗎,夫人?」馬可擔憂地問。
「我很好,」傑宓反駁道。「我是非常地憤怒!告訴我,艾蒂,倫娜及凱利結婚多久了?」
「六年。」
「現在告訴我那個孩子的事。」她問。
「倫娜生了一個小女孩,」艾蒂道。「她原本打算等亞烈回來後,再去將她接過來。那個小女孩一直由凱利的母親照顧──」艾蒂驀地打斷,注意到她的女主人蒼白的面容。「妳不舒服了,」艾蒂道。「我不說──」
「不,告訴我一切,」傑宓幾乎是用吼的吼道。「我母親嫁給我繼父的時候就是懷著我,而如果妳認為──」
傑宓瞧見了艾蒂及馬可他們擔憂的表情,強行控制住自己。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強擠出一個笑容對他們道:「我和艾蒂已經解決了我們之間的小爭執,抱歉讓你們看見了剛才不太淑女的一幕。但我希望你們兩個不要對亞烈提起,這只會使我們尷尬,及惹他不快。不是嗎?艾蒂。」
她瞧見艾蒂點頭,然後道:「艾蒂,從現在起屋子裡的事照舊由妳管理,我則偶爾提供幫忙,妳想好嗎?」
艾蒂微笑了,她點點頭,眸子裡盈滿了淚水。「倫娜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傑宓又問。
「葛瑪麗。」艾蒂回答。
「我的姊姊也叫瑪莉,」傑宓微笑道。「她現在多大了?」
「三歲,」艾蒂回答。「自從她生下後,我就沒有再見過她。我聽說凱利的母親在三個月前死了,孩子現在由一位遠親照顧。」
傑宓費盡力氣克制住自己;艾蒂則似乎又想哭了,傑宓急忙打發她去負責今晚的晚餐。
艾蒂離開她,蓋文微笑著走向她。「妳今天可真是過得相當刺激和緊湊,」他道。「一開始是和一場大火拚鬥,之後又和一位意志堅決的女人。」
「事實上,我第一個作戰對象是一頭熊,然後是亞烈,第三才是大火與艾蒂。」她微笑著更正。
「一頭熊?妳說一頭熊?」蓋文大吼道。
「我是開玩笑的,」她道,跟著她告訴了蓋文在林中發生的事。「你瞧,」她結語道。「我並沒有真正和牠拚鬥,我們只是逃跑而已。怎麼了,你的表情好奇怪?」她納悶道。
蓋文長吐了一口氣。「妳說和妳一起的那個小孩叫施吉米?」
「是的。」傑宓點點頭。
「老天!」馬可接口。「他的父親是高地上最有力──」
「也最無情的領主之一,」蓋文接口道。「妳差點害死了妳自己!」蓋文叫道。
「不要責備她,蓋文。」馬可反駁。「我相信亞烈一定已經──」
「我沒有告訴他這一件事。」傑宓道。
馬可及蓋文的表情顯示他們認為這是項滔天大罪。「不要再皺眉了,」傑必命令道。「我答應過那個孩子不會把他的事說出去,我也看不出來為什麼要告訴亞烈,他只會擔心。蓋文、馬可,我要你們也答應不說出去。」
蓋文及馬可點頭。但當然,他們並無意遵守,這只是為了安撫她而已。
「我可以問一下嗎?是不是還有其它重要的事是妳湊巧忘了向我們提起的?」
「給我一點時間,如果你記得的話,這一天還不算過完。」
蓋文笑了;而奇跡中的奇跡,馬可也笑了。
「這真是轟轟烈烈的一天,不是嗎?」傑宓微笑。「馬可,你知道葛瑪麗現在的住處嗎?」
馬可點點頭。
「那兒離這裡遠嗎?」
「騎馬要三個小時。」他聳了聳肩道。
「那麼我們最好現在就出發。」
「抱歉,我不明白?」馬可困惑地道。但傑宓的身影已經飄進了屏風後,她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
「我希望你不介意帶我去,馬可,因為如果沒有人帶路,我大概會迷路。」
「但我們究竟要丟哪裡?」
「去見我的女兒。」傑宓喊道。並且將她帶回來,傑宓在心裡說道。
第十八章
亞烈正在山腳訓練一批新進的士兵時,驀地注意到了其它士兵的騷動。坦白說,今早他的脾氣非常不好,而眼前這位金頭髮的年輕士兵的反應又奇差無比,就在他第三次以刀抵住對方時,他聽到了其它士兵驚詑的叫聲:「亞烈?」
亞烈像扔掉稻草一樣地將年輕的大衛扔到一旁,並歎了口氣。但不用轉頭,他就知道原因一定和傑宓有關,只有傑宓才能使他一向訓練精良的士兵失去鎮靜。
亞烈緩緩轉過頭,而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面對一切狀況,但看見他的妻子騎在無鞍的「野火」上,疾馳下山的情景仍幾乎把他的呼吸擠出了胸膛。她的騎姿像一位高貴的皇后,她的長髮飛揚,而且遠遠地就可以看見她的笑容。亞烈不敢出聲喊她,害怕驚嚇了她,跌斷她美麗但頑固的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