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刀子插回衣袋裡。「我們是很好的目標,凱恩,站在大街上等人來抓。」
「那麼你就回車裡去。」
她假裝沒聽到,對車伕說:「米勒,輪子是不是被人破壞的?」
車伕蹲下來查看。「看樣子是的。」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她問凱恩。
「我們騎馬回去。」
「但是馬只有兩匹,可憐的米勒怎麼辦?他們可能會殺掉他。」
「我不會有事的,小姐。」米勒插嘴。「我剛才喝了一大杯白蘭地,現在身上還暖暖的,我會待在車廂裡,直到培利來接我。」
「培利是誰?」她又好奇了。
「老虎群之一。」米勒回答。
潔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你有個動物朋友?」
凱恩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培利為我工作,待會兒我再跟你解釋。」
「我們應該租輛馬車,大家一起走,那樣我就不用擔心米勒了。」她突發奇想。
「在這時候?三更半夜,你去哪裡找出租馬車?」
「和尚可愛的小酒館呢?我們可不可以回那裡去等天亮再走?」
「不行,」凱恩說道。「和尚一定打烊回家了。」
「而且距離也太遠,你走不回去的,小姐。」米勒邊說邊解開韁繩。
潔玉突然走到凱恩身邊,抓住他的手。「凱恩?」
「怎麼樣?」
「我想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很可能就是同一批人……」她低聲說道。
「別多說了,」他也低聲回答。「不會有危險的。」
「他怎麼知道不會有危險?」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害怕,凱恩很想好好安慰她。「我的直覺告訴我的,」他誇張的說。「親愛的,不要再讓你的想像力失去控制……」
「太晚了,我的想像力又實現了。」她投入他的懷裡,把他撞倒地地,他們聽到一聲槍響。
子彈從他頭頂上飛過,只差一點點便擊中他,無論他怎麼解釋,潔玉救了他一命,他抓緊潔玉的手,吼叫要米勒小心;然後他推著她向前奔跑,用自己寬厚的肩背保護她。
街道上又傳出幾聲槍響,潔玉可以聽到身後追逐者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像一群野馬要踐踏他們,她很快就失去了方向感,不過凱恩對這一帶似乎很熟,穿過迷宮一般的大街小巷,潔玉幾乎喘不過氣,跌了一跤,他立刻把她抱起來,繼續逃亡。
追逐者的腳步聲終於消失,凱恩帶著她,氣喘吁吁地跑到泰晤士河上一座大橋的中央,停下來休息,凱恩靠在欄杆上,一隻手仍然摟著她。「差一點就沒命了,媽的!今晚我的直覺故障了。」
潔玉的心跳難受極了,凱恩卻好像沒事一樣,立刻恢復了正常。「你常常在大街小巷裡跑來跑去嗎?」她突然問一個奇怪的問題。
「沒有啊,你問這個幹麼?」
「你對這些迷宮般的巷子很熟,我們跑了這麼久,從來沒撞死胡同。」
「沒什麼。」他聳聳肩,卻幾乎把她摔到橋下去,潔玉連忙抱住他的頸子。
「你可以放開我,我想我們已經沒有危險了。」潔玉說。
「恐怕還不行。」凱恩搖搖頭。
「我已經說過我不喜歡被人碰,放我下來。」她狠狠瞪他一眼。「你不會因為這次意外而怪罪我吧?」
「不會,你何必問。」
「好,那廢話少說,跟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你。」
「道歉?」他無法置信。「為什麼?」
「因為你說我想像力失控,說我昏了頭,而且態度惡劣。」
他沒有道歉,只是微微一笑,她注意在他在臉頰上一個迷人的酒窩,心跳又漸漸加快。
「我們目前陷在倫敦最黑暗的角落,前無去路,後有追後,而你還有閒情逸致要我道歉?親愛的,你真的是瘋了。」
「你做錯事的時候都會記得道歉。」她解釋道。
他直直瞪著她,表情中充滿了挫折感,潔玉忍不住對他微笑。老天!他真是個英俊的惡棍。朦朧的月光使他的輪廓柔和許多,真希望他再對她微笑。
「潔玉,你會游泳嗎?」
她只凝視著他飽滿性感的嘴唇和整齊雪白的牙齒。
他搖一搖她。「你會游泳嗎?」他的聲音更急迫了。
「會啊!」她打了一個很不淑女的呵欠。「我會游泳,你問這幹麼?」
他的回答是把她扛上肩頭,然後翻越橋欄往下爬,她的長髮垂到他腳跟。「該死!你在幹什麼?」她大叫,緊緊抓住他的外套下擺。「放我下來!」
「他們把所有出口都封住了,潔玉,深吸一口氣,我馬上來。」
她還來不及尖叫或怒吼,就被他丟進河裡。冰冷的河水淹過頭頂,她立刻掙扎著浮出水面,在心裡大聲咒罵,不,她絕不要溺死在這潭髒水中,她至少要活到那位新護花使者出現,先把他溺死再說。
她突然察覺在水底下有東西碰她的腿,嚇個半死,以為鯊魚出現了。這時凱恩冒出水面,然後摟住她的腰,順著水流往下游漂過去。她一直努力想爬到他肩膀上。「不要亂動!」他命令她。
潔玉緊緊摟住他的頸子。「有鯊魚,凱恩,它們會追過來的。」
凱恩知道她這回是真正的害怕了,連忙安慰她。「別傻了,泰晤士河髒得什麼東西都活不了。再撐一會兒,我們馬上就脫險了。」
潔玉稍微平靜了一點,不過還是一直勒著他的脖子。他們漂流了一、兩公里,他終於把她拖出水面,兩個人躺在河岸的草坡上,潔玉又冷、又悲慘,真想把他撕成碎片。
她的牙齒不斷打顫。「我聞起來像一條死魚。」她結結巴巴地埋怨。
「是啊,的確很像。」他還故意調侃她。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偽裝者。」
「偽裝者?」他把外套脫下來丟在草地上。「為什麼這樣叫我?」
潔玉拚命想把衣服中的水擰出來,散亂的髮絲遮住她大半個臉龐,她撥開眼睛旁的亂髮。「你不用裝糊塗。」她沒力氣了,不再擰水,雙手環抱在胸前取暖。「你偽裝成海盜模樣。」她的聲音也在發抖。「他才不會把一位淑女丟進泰晤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