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道格傷腦筋的不只是寶寶。說實在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按捺兩個星期而不碰依莎一下。跟她同處一室就足以使他心浮氣躁。她的淡淡幽香是那麼迷人,她的肌膚是那麼柔嫩光滑。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把她擁在懷裹撫摸。
黎明前後他做完馬廄裹的雜活,回到小木屋裹時發現依莎撐著腦袋坐在桌邊。
她的頭髮蓬亂,睡眼惺忪,鼻子通紅,看來好像宿醉一般。
「派克吵得你整晚沒睡嗎p」
她打個噴嚏後說:「不是,是我有點感冒。」她說完立刻又打了個噴嚏。
「也許你該回床上去躺著。」
她不聽。她從來沒有縱容過自己,也不打算現在破例。在洗熨完衣服後,她烹調了晚餐,但一口也吃不下,所以她在上床前替自己沏了一壺熱茶。
她已經換上了睡衣和睡袍,還把一條破舊的毯子披在肩上。她被拖地的毯子邊緣絆了一跤,要不是道格眼明手快,她手中的托盤就要落地了。
「我替你端進去。」他說。「你也許該吃點東西。烤麵包好不好?」
難道這傢伙除了烤麵包外就不會做別的東西了嗎?
「可不可以請你盡量別把麵包烤焦?」她說,努力不惡聲惡氣。
他點頭。「你可能是工作得太辛苦才會生病。」
不過是小感冒,希望派克沒有被傳染到。萬一他發起燒來,我們要怎麼辦?」
他不願去考慮那個可能性。派克不像依莎那樣不吃東西。
「我們會有辦法的。」他安慰她。
他端著托盤回到臥室時,她迷迷糊糊地正要睡著。她在他轉身準備離開時睜開眼睛。
「我醒著。」她說。
他把托盤放在梳妝秮上,豎起枕頭墊在她背後,然後把托盤移到她的腿上。
他又把麵包烤焦了。他還在盤上放了一朵白玫瑰,就放在她不成套的杯碟旁邊。放玫瑰花體貼的小動作使她心情好轉,她一點也不介意吃黑得像焦炭的麵包「喉嚨痛不痛?」他輕聲問「不痛。你別再擔心了。」
「依莎,我想要擔心,可以嗎?我是個中好手。」
她拍拍床墊,等他坐下,然後拿起玫瑰。
「你或許是個戰士,但內心還是很浪漫的。」她說。
他搖搖頭,繼續皺眉望著她。她只不過是頭昏腦脹和有點鼻塞而已,他太杞人憂天了,依莎心想。
她伸手撫摸他的臉頰,喜歡他粗糙皮膚的觸感。他今天早晨沒有刮鬍子,青青的短鬚使他看來更加粗獷英俊和有點危險。
她想起他們相遇的那個雨夜。閃電照亮他的身影,狂風在他周圍呼嘯,他的身旁還有一隻眼神狂野的大馬,那幅景象嚇得她魂不附體,以為他一定是鮑力派來的殺手……直到他把步槍還給她。在那之前她就該領悟他絕不會傷害她。
他轉身安撫坐騎時的溫柔語氣是線索之一;他把她抱起來時的小心翼翼是線索之二。他的眼睛充滿同情和……「依莎,你的氣色壞透了。別再發呆了,趁茶還沒冷掉前趕快喝吧!」
她猛然回過神來。「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有多麼霸道,道格?」
「沒有。」
「那麼讓我首開先例。你非常霸道。記不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夜?」
這個問題實在可笑,他每次想到那夜都會打哆嗦。
「我永遠不會忘記。」
他的皺眉蹙額令她忍不住微笑起來。
「沒有那麼恐怖吧?」她說。
「有。」
「我很難纏嗎?」
「對。」
「我不可能比你以前幫助過的女人更難纏,對不對?」
「我幫助過許多……女性。」
「然後呢?」
他聳聳肩。「什麼然後?」
「我比其它人難纏嗎?」
「毫無疑問。」
「此話怎講?」
「其它的女性沒有企圖勒死我。」
「我沒有──」
「噢,你有。」
「我還做了什麼?沒關係,你可以告訴我,我保證不會生氣。」她拿起茶杯啜了一大口熱茶。「我在等。」
「我記得你指控我許多罪名。」
他眼中的光芒使她難以分辨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例如?」
「讓我想想,」他慢吞吞地說。「它們多得令人記不清楚。啊,我想起來了,你怪我害你懷孕。」
茶杯在碟子上匡啷作響。「我沒有。」她低聲說。
「你有。你還差點說服我相信了。我還他媽的道了歉。」他咧嘴而笑。「但害你懷孕的人不是我。相信我,寶貝,我會記得我帶你上過床。」
她的臉頰跟鼻子一樣紅。她把茶杯放回托盤上,但注意力仍集中在道格身上。
他看得出來她在拚命忍住笑。
「我還責怪了你什麼?」
「害你痛得要死。」
「你已經提過那個了。」
「抱歉。那有點令人難以釋懷。」
「請盡力。」
「讓我想一想。天下大雨也是我害的。啊,對了,這個最妙,你有個悲慘的童年也是我害的。」
「我沒有一個悲慘的童年。」
「我又被你騙了,因為我又拚命賠不是。」
她忍不住大笑起來。「你真的很喜歡誇大其詞,對不對?我可以肯定你幫助過的其他女人一樣難纏。」
「不,她們沒有。」
「這些女人是什麼人?聖人嗎?」
他移開托盤以防萬一。
「她們不能算是女人,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的笑容消失。「那麼她們是什麼?」
「馬。」
她目瞪口呆。令他如釋重負的是,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天啊!你一定跟我一樣驚恐。」
「沒錯。」
「你知道該怎麼接生嗎?」
他咧嘴而笑。「毫無概念。」
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接著想到笑聲會吵醒派克而急忙摀住嘴巴。
「你當時是那麼……鎮靜……那麼的……令人安心。」
「我嚇壞了。」
「你?」
「對,我。你變得窮凶極惡,那比接生還要嚇人。」
「我才沒有。別逼我了。我記得很清楚事情的經過情形,我自始至終都尚能自制。我確實記得我有大呼小叫過一、兩次,好讓你在另一個房間能夠聽到,但除此之外,陣痛沒什麼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