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莎,我們在談的是生孩子,還是你參加的茶會?」
「我從來沒有參加過茶會,但孩子剛剛生過,所以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小小的疼痛跟我收到的漂亮禮物比起來是微不足道。他太棒了。」
「誰太棒了?」
她惱了。「當然是我的兒子。不然你以為我在說誰?」
「我。」
她還來不及笑就開始噴嚏連連。他遞給她一條乾淨的手帕,告訴她好好休息,然後離開臥室。
令他寬慰的是,她的感冒在兩天後幾乎痊癒,而派克至今也沒有被傳染到。
星期一傍晚,道格筋疲力竭。他抱著派克坐在搖椅裡打瞌睡,突然聽到遠方傳來馬匹靠近的聲音。依莎在準備晚餐。她在道格聽到馬蹄聲的同時看到他們的不速之客,因為他們在前去警告對方的途中在餐桌邊相遇。她接過兒子,急忙去準備。
道格到窗前去察看不速之客的速度。看到鮑力跟一個陌生人騎進院子時,道格低聲咒罵出他所能想到的每句三字經。他猜那個陌生人一定是鮑力的手下。他決定親自去歡迎那兩位貴賓。他說什麼也不讓依莎到屋外去。恐嚇戰術即將終止。他伸手去握門把時,臉上綻露出笑容。
依莎看到道格拔槍,她不需要會讀心術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沒時間祈求上帝原諒她即將犯下的罪過了。
「道格,我們勢必得讓鮑力等了。你一定得去看看派克,他好像發燒了。讓鮑力等吧!」她以較具說服力的聲音重複。
她等道格鎖上門、十萬火急地衝過她身旁,然後她才一邊祈求上帝原諒,一邊抓起步槍往屋外跑。她必須在道格發現她騙了他之前出去,他一定會勃然大怒的。
她出到屋外時,鮑力正要對空鳴槍。她一手在背後握緊門把,另一手的腋下挾著步槍,手指放在扳機上。
「你想怎麼樣?」她問。
鮑力對她露齒而笑,那副德行看得依莎想吐。坐在黑馬上的陌生人對她譏笑。
她看不見他的眼睛,因為他的帽簷壓低過眉毛,但她可以感覺出他的目光似兩把利刃射向她。跟鮑力一樣,陌生人顯然沒有把她的步槍視為威脅,他的雙手疊放在馬鞍的鞍頭上。
「依莎,用步槍指著我似乎不是待客之道。」鮑力說。
「滾出我的土地,鮑力。」
「我想走的時候自然會走。我來告訴你,我要到外地去一陣子。別高興得太早,我又不是再也不回來了,我只不過是去參加一年一度的家族聚會。我預計我會離開六個星期,甚至更久。喏,我不希望我不在令你感到寂寞,所以我派我的得力助手來照顧你。他的名字明斯皮。」
鮑力轉向他的助手,明斯皮脫帽向他末來的新娘打招呼,然後又轉向依莎。
「斯皮會密切注意你的一舉一動,我還派了我的幾個手下在那邊的山上日夜保護你。我的體貼是不是很令你感動?我不希望你認為我不在時,你就得離開。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嘲弄的語氣激怒了她。「滾開!」她大喊。
他大笑。「我預計在我回來前,你就會生下肚子裹那塊肉。等我們結婚時,你的身材應該恢復了從前的窈窕。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要接受你的命運開始求我了,親愛的?」
她的回答是扳起步槍的扳機。
第十一章
斯皮的手伸向他的佩槍,但沒有把槍拔出來。
鮑力猛扯韁繩策馬離開,斯皮跟著掉轉馬頭。
「我有沒有告訴你,她潑辣又尖刻?」鮑力大聲說。「但是她會求我的,她會當著全鎮人的面求我。你等著看吧!」
依莎沒有聽到斯皮的回答,鮑力的笑聲淹沒了他的回答。她在門階上站了幾分鐘,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然後鼓起勇氣準備面對道格。
她寧願繼續站在原地,但道格另有想法。她沒有聽到開門聲,但感覺到自己被往後拖進門裹。即使隔著填塞物,她仍然能感覺他的手像老虎鉗似地緊握著她的腰。幸好她還記得在扔下步槍前把它上保險栓。
道格在步槍落地前接住了它,他用腳關上門,把她轉過來面對他,然後才放開她。
她腰部的填塞物掉落地面,她用腳把它踢到旁邊去。她已經決定了要採取哪一種因應之道。從他的眼神來看,跟他講道理是沒有用的。由於她唯一的防禦不是撤退就是進攻,所以她選擇了後者。
她決定先發制人。她往前一步,雙手插腰,橫眉豎眼地瞪著他。
「聽我說,柯先生。如果你出去了,那麼你勢必得設法射殺他們兩個,他們之中的一個有可能殺了你。請問到時派克和我會在哪裹?鮑力有許多朋友,記得嗎?
如果你殺了他,他們一定會來找他,到時我們一邊要對抗二十幾個人,一邊還要設法保護一個嬰兒。我的槍法很準,我猜你的槍法也不錯。但我也很實際,我們不可能在中彈身亡前殺光他們全部。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她猜他沒聽懂。
「如果他再來,你不可以再出去跟他說話。」他說。
「我早就知道你對這件事會很固執。」
「你騙我,我要你保證再也不對我說謊。」
「瞧你做的好事,你把寶寶吵醒了。你去哄他。」
「在你答應我之前,我們誰也別想離開原地一步。你知不知道我以為派克生病時有多麼恐慌?可惡!依莎,如果你再對我說謊──」
「如果說謊能保住你的命,我還會說。我們現在應該慶祝,而不是吵架。你沒有聽到鮑方說的話嗎?他終於要離開了,這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嗎?」
「我還在等。」
「好吧,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說謊騙你了。失陪了,我要去看我的兒子。」
「我去。」
派克需要的只是乾爽;道格一替他換好尿布,他就立刻睡著了。
道格沒辦法把斯皮趕出腦海。道格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會是遠比鮑力更危險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