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一定有辦法……」道格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因為他這才發覺依莎已經有好一會兒都沒有再喘息了。
「你現在不痛了嗎?」
她看起來有些驚訝,她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微笑了一下。「是的,不痛了謝天謝地,道格對自己說道。「你真的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這裹嗎?別用那種眼神看我,依莎。你現在應該知道,我不是為鮑力工作的。」
她緩緩地點點頭。「我變得對人十分不信任,我已經獨居好久了。」
道格努力不讓她看到他有多震驚。一個懷孕的女人在產前的幾個月,應該要和關心她的人在一起的。
道格感到一股憤怒在體內升起。「鎮上有沒有人過來看你?」
「柯先生,我……」
「道格。」他更正地道。
「道格,我想你還不明白我的情況有多嚴重。鮑力把路都切斷了,沒有人能在不經他允許的情況下上來這裹。」
道格微笑了。「我就可以。」
想到他的確是這樣過來的,不禁令依莎又微笑了起來。奇怪,她也開始覺得心情較平靜了。
「鮑力的手下一定是在下雨之後就回家了。他們好像在每天晚上熄燈之後回去他的牧場,但我實在不確定。」
依莎從牆邊站了起來,拍去裙子上的灰塵,突然又覺得雙腿發軟。她驚恐不已,她再次倚在牆上,防止自己跌倒,然後別過頭,輕聲對他解釋發生了什麼事。
她聽起來既害怕又羞愧。道格立刻跑到她身邊,笨拙地將手放在她肩上,試圖想安慰她。「沒關係。本來就會破的。」他努力讓自己聽起來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事實上,那句話是他對女人生產唯一知道的事。
「我一定是哪裹做錯了,孩子應該至少三、四個星期後才出生的。哦,天啊!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昨天不該刷地板和洗東西的。可是家裡實在太髒了,而我想讓自己忙一點,這樣我就不會去想我必須一個人生孩子的事。我實在不應該……」
「我確信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事,」道格插口說道。「別再責怪自己了。有些孩子決定早一點來到這世上,不是你的錯。」
「你覺得……」
「這不是你造成的。」道格堅持道。「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即使你是躺在床上,你的羊水一樣會破。這點我確定。」
他似乎一副很懂的樣子,因此依莎不再有罪惡感。「我想孩子今天晚上會出生「是的。」道格同意道。
「很奇怪,我一點也不覺得痛了。」
他們兩個都用輕聲在說話。道格試著體貼她的感受,而依莎則試著克服她的尷尬。這個男人是個完全的陌生人,天啊!她真希望他是又老又醜。然而他並不是。
他很年輕,而且英俊得不得了。她知道如果她讓他替她接生,她恐怕會羞愧而死,因為她將必須脫下她的衣服,而他也會看到……「依莎,你必須克服你對我的害羞。你得實際一點。來吧!」道格哄她道。「看著我。」
依莎花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照著他的話做。她的臉因羞愧而通紅。
「你必須實際一點。」道格重複道,一把將她抱起。
「你在做什麼?」
「抱你回屋子裹去。用你的手臂抱住我。」
他們現在四日交接。道格盯著她的雀斑,依莎盯著天花板。
「我覺得好尷尬。」她輕聲說道。
「我想你的孩子並不在乎他媽媽尷不尷尬的問題。」
道格將她抱出馬廄,停下腳步將她手上的獵槍拿開,把它放在屋柱旁,然後繼續走向門口。
「小心一點,」依莎告訴他。「那把獵槍上了膛,有可能會走火……」
「我把子彈拿出來了。」
依莎驚訝地直視他的眼睛。「什麼時候?」
「在我還給你之前。你該不會又要開始心情不好了吧?」
「不,不過你必須先把我放下來一會兒,我得先照顧「貝格」。」
「你是在說你的馬嗎?」
「是的。」
「你現在的狀況不該靠近牠的。」
「你不瞭解。牠的左後腿受傷了,而我需要在傷口被感染前清潔它。不會太久的。」
「我來處理牠吧!」
「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哦,當然,我對馬十分在行。」
道格感覺到懷中的她稍微放鬆了。「道格?」
「什麼事?」
「你對女人也十分在行,我在想……」
「什麼?」
「關於生產的事。你有沒有幫過女人生孩子?」
道格決定閃爍其詞來紓解她的擔憂。「我有過一點經驗。」幫馬接生,他在心裹補充道。
「如果出了問題,你會知道該怎麼處理嗎?」
「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他的語氣是如此堅定,根本沒有懷疑的空間。「我知道你很害怕,而且覺得孤單……」
「我不孤單……哦,天啊!你該不會離我而去吧,會不會?」
「別太激動,我哪裡也不去。」
第三章
依莎發出一聲輕歎,將頭倚在他下巴之下,道格抱著她走出穀倉。雨依然下得很大,而他不高興自己沒有什麼樣的東西可以包住她的身子,那幢她稱之為家的小木屋約在五十碼外,而當他將她抱到門口時,他們兩人都已濕透了。
屋中唯一的燈光來源是一盞油燈。屋內的氣氛十分溫馨,但最吸引他的還是空氣中瀰漫的玫瑰花香。門口的右方有一張長方形的桌子,覆著一塊黃白相間格狀的桌布,中間放著一隻水晶花瓶,裹面插了至少一打盛開的白玫瑰。顯然依莎是想藉此為她悲慘的生活中帶來一些美麗與喜悅,而這個簡單而又女性化的作法令道格為她心痛。
屋內十分整潔。一個石製的壁爐面對著門,在壁爐的爐架上有幾幀銀質相框。
爐架的左方有一張搖椅,上面放著黃色的格狀椅墊,右方則有一張高椅背的高腳木椅。腳墊上有一團酒紅色毛線,上面插著兩根鉤針,地上則鋪著色彩鮮艷的編織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