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後才再補充:「而且她也在我的保護之下。如果有麻煩,你們來找我,懂了吧?」
他憤怒的語氣直震得屋椽搖撼。茱麗從來沒看過依恩這般生氣,幾乎有些孩人。她試著提醒自己,惹他發脾氣的人不是她,而且他正在為她辯護,但是邏輯分析於事無補,他的眼神仍然使她戰慄害怕。
「依恩大人,你知道自己在暗示什麼嗎?」神父低聲詢問。
依恩望著茱麗回答他的問題:「是的。」
「見鬼!」勃迪咕噥道。
依恩放開茱麗,轉身直視他的朋友。「你要向我挑戰嗎?」
勃迪想了好久才搖頭回答:「不,我支持你,天知道你將會需要的。」
「我也支持你。」韋恩道。
依恩會意地頷首,他下顎一側的肌肉不再緊繃。茱麗心想,朋友的支持和忠貞緩和了他的怒氣。
茱麗無法理解依恩為何需要他們的支持。在英格蘭,家族的客人向來受到殷懃的款待,但是此地顯然大不相同。
「長老會呢?」韋恩問道。
「快了。」依恩應道。
茱麗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她轉身注視接生婆,海倫的表情令她頗為吃驚。她似乎對調查結果鬆了一口氣,並且努力壓住笑意。茱麗對她的反應茫然不解。
不過艾妮的表情倒在她意料之中。她兩眼氣得冒火。萊麗一轉身,發現賴神父正緊盯著自己。
「神父,您還有其它問題嗎?」
他微笑地搖頭以對。韋恩、勃迪和依恩三個人熱烈的討論著,其它的親戚也個個爭相發言。既然沒有人注視他們兩個,茱麗向前問他一個問題。
「神父,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她耳語。
「當然可以。」
「如果沒有瘀傷,你會懲罰貝娜和嬰兒嗎?」茱麗一面調整頸項的絲巾,一面等待神父的回答。
「不會。」
她覺得好多了。她不希望神職人員太嚴厲。「那麼即使我是外人,你也願意以我的證辭作為足夠的證據?」
「我會尋找其它方法支持你的說辭,或者召集貝娜的親朋好友來為她說話。」他拍拍茱麗的手。「不過瘀傷使我的任務容易多了。」
「是我,」她同意道。「神父,如果可以,我想先行告辭離開。」
他才答應,她立即匆匆出門而去。或許不告而別非常無禮,尤其沒向領主說再見。但是茱麗再也受不了和艾妮同處一室,多一分鐘她都不願意。
屋外的人群比剛剛多了兩倍。此刻茱麗放鬆心情沒理會他們的好奇心,只是抬頭挺胸走向繫著坐騎的樹下。
她無心容忍種馬暴躁的行為,伸手用力拍它的左臀,使它沉靜下來,讓她上鞍。
剛剛經歷的苦難使茱麗心煩意亂,無法直接返回嘉琳家,她需要先平靜一下。她漫無目標地引著種馬爬上通往山頂的小徑,無論要騎多久,她打算直到拋開怒氣才騎回家。
茱麗離去不久後,賴神父走出來,舉高雙手要求人群注意。他笑容滿面道:「事情的解決令我滿意,」他喊。「茱麗小姐不多時就澄清所有的誤會。」
一陣歡呼震天。神父移到台階一側,側身讓勃迪經過,依恩和韋恩也魚貫而出。
人群挪開讓勃迪通行。他大步走向茱麗繫馬的樹,突然發現他的坐騎又不見了。
勃迪一臉懷疑地猛然轉身。「天哪,她又來了。」他漫無對象地大吼,他無法理解某麗為何要牽走坐騎來侮辱他,即使種馬的主人是依恩不是自己也無濟幹事。
「茱麗小姐沒偷你的馬,」韋恩嚷著。「她只是借騎罷了。她剛到時這麼告訴我,我猜她仍然認為……」
韋思說不下去,因為笑聲梗住底下的話。依恩則自製多了。他面無表情地翻身上馬,然後伸手給勃迪。戰士正要坐到領主後面時,長老布萊向前一步說道:「那個女人沒偷你的馬,勃迪,你不應該誤會她。」
勃退轉頭怒瞪著他,又有一位士兵擠到人群前面,站在布萊旁邊。「對,茱麗小姐也許只是急著離去。」他說。
又有兩個人前後來替茱麗說項。依恩非常高興,問題的重點不在借用坐騎,這些人正向領主表示茱麗已經贏得他們的擁護和支持,以及他們的心。她挺身維護貝娜,而今他們也挺身為她。
「昨夜她不必來幫助貝娜,今天也不必來回答神父的問題,」布萊開口。「你不可以誹謗茱麗小姐,勃迪,否則我找你算帳。」
隨便一陣強風就能吹倒佝倭的布萊,他的體力極其脆弱,卻仍大無畏地向勃迪挑戰。
「見鬼!」勃迪極其不悅地咕咕。
那一刻依恩真的笑了。他對茱麗的擁護者點點頭,等候勃迪在身後坐好才引馬兒前行。
依恩以為榮而會直接回弟弟家,不料門外沒有馬兒的蹤影。他無法想像地會去哪裡。
他勒住坐騎讓勃迪下馬。「她或許騎回堡裡去了,」依恩道。「我先到那裡找一找。」
勃迪點點頭。「我到山下瞧瞧。」他啟步走開,突然又轉過頭來。「我給你公平的警告,等我找到她﹒她可有得受了。」
「我允許你。」
勃迪藏住笑意,等候其後的陷防。他太瞭解依恩,早把他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然後呢?」看見領主沒有下文,他追問道。
「你可以給她罪受,但是不能大叫大吼。」
「為什麼不行?」
「她會沮喪懊惱,」依恩聳肩解釋著。「我不容許那樣。」
勃迪開口想再說什麼,然後又閉上嘴巴。如果不能對那個女人大叫大吼,那又何必教訓她?
他轉身朝山下走,低聲地嘟噥抱怨,依恩的笑聲跟在他身後。
茱麗不在堡中等候。依恩順著原來的路回頭走﹒然後轉向西邊通往下一道山脊的小徑。
他在墓園發現她的行蹤。
她原以為一場振奮精神的散步能幫她滌清一些心中的怒火,致於來到墓園則純屬偶然。她好奇地躅足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