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琳的苗條和她丈夫的雄健相互輝映。她有一雙笑起來時派特發誓會閃出金光的漂亮棕眸。她的頭髮也是她的財富,它長及腰,棕紅的光澤一瀉而下。
一開始派特是為她的外表所吸引,因為他是個講究美色的男人,而她是個上好的征服目標。但真正令他著迷的是她的聰明巧思。她對生命的看法是如此的卓然,對於每種新事物都用燃燒的熱情去體驗。她做事從不打折扣,包括她對他的愛。
派特感覺到懷中的她在輕顫,決定還是盡快把事情解決。「進去吧,親親。他們在等我們。」
她深吸一口氣,站離他的身體走了進去。他急急趕上前走在她身旁。
他們到達通往大廳的台階時,她突然偎向丈夫的體例低聲說:「你堂弟狄文說,依恩生氣時,他的疤痕會使人心跳停止。我們真的不能使他生氣,派特。好嗎?」
由於她說得如此嚴肅又如此憂慮,派特沒有笑出聲音,但是他決定一旦她舒服些,他一定要找個方法幫她克服這種恐懼。依恩很容易成為誇大故事的主角。除了必須下令,他很少和女人說話,而他嚴肅的態度經常被誤認為生氣。狄文知道多數女人都怕依恩,而他不時以挑起那種恐懼為樂。
現在他哥哥又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嚇倒了嘉琳。他獨個地站在壁爐前,雙臂抱在胸前面對他們。他的姿勢悠閒,銳利的灰眸卻一點也不鬆弛。微蹩的眉峰令他身後的爐火顯得清冷無光。
嘉琳正要步下台階,正巧看到大廳那頭的依恩。她的腳步為之一亂。幸虧派特及時抓住了她。
依恩注意到她的恐懼,他認為她是害怕長老。他轉向長老們所坐的左側,示意葛罕開始。這場不可避免的戰鬥越早結束,他的弟媳婦可以越早平服她的恐懼。
長老們全瞪著她,五個人的體型像座樓梯。年紀最長的文生也是最矮的一個,他和他們的代言人葛罕坐在兩頭,中間是鄧肯、吉費和歐文。
每位長老的頭髮都摻著幾許銀絲,而他們身上的疤痕足夠塞滿城堡的牆隙。嘉琳將注意力集中在葛罕身上。這位代言人的眼角有許多皺紋,而她很想相信那些線條是他多年微笑的結果。如此他才可能瞭解她的問題。
「你的丈夫告訴我們∼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嘉琳。」葛罕開口說道。「我們真的很難相信。」
代言人點著頭強調他最後一句,接著停頓下來。她不知道是否應該現在開口或等下去。她抬頭看看派特,收到他鼓勵的點頭後說:「我丈夫說的是實話。」
其它四位長老一致地皺起眉頭。葛罕微微一笑,用溫柔的聲音問:「說說你堅持丈夫遵守這項承諾的原因。」
嘉琳知道他故意用「堅持」這兩個字表示侮辱。「我是個女人,絕不會『堅持』丈夫去做任何事。我只會要求,而現在我要求派特的諾言得到尊重。」
「那好,」葛罕讓步道。他的聲音仍然滑順。「你不是堅持,只是要求。現在我要你向長老會議解釋你會做出如此狂妄要求的原因。」
嘉琳全身一僵。什麼狂妄?她深吸一口氣求取鎮靜。「在我嫁給派特之前,我要求他答應,一旦我有孕待產,要將我最好的朋友茱麗小姐接來我身邊。現在產期將至。派特曾同意我的請求,而我們都想盡快實現這項承諾。」
葛罕的表情顯示他對她的解釋並不全然滿意。他清清喉嚨說:「茱麗小姐是英格蘭人,你對此一事實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一點也不,大人。」
「你相信維持這項承諾比她會引起的紛亂更重要?你刻意要擾亂我們的生活?」
嘉琳搖搖頭。「我絕不會刻意做這種事。」
葛罕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她猜他是以為他有辦法逼她放棄這件事。他的下句話證實了她的猜測。「我從來不相信我們的姑娘會製造出這種紛亂。現在她會忘掉……」
她不敢讓他說完。「茱麗小姐不會製造任何紛亂。」
葛罕的肩倏地垂下。改變嘉琳的心意畢竟不那麼簡單,他皺著眉轉向她。「姑娘,我們一向不歡迎英格蘭人,」他宣佈。「這個女人必須和我們一同進食……」
一個拳頭砰地敲上桌面,發脾氣的是吉費。只見他瞪了葛罕一眼,繼而用緩慢粗廈的聲音說:「派特的女人做出這種要求有辱麥氏一族的名聲。」
眼淚冒上嘉琳的眼睛。她可以感覺到心內一陣驚慌,她想不出合理的辯駁。
派特向前站在妻子前面。他的聲音透著憤怒:「吉費,你可以對我表示你的不悅,但不能在我的妻子面前大呼小叫。」
嘉琳自丈夫身後偷限查看吉費對這項要求的反應。吉費點點頭。接著葛罕揮手要大家肅靜,他將注意力轉向嘉琳。「我再一次問你,你是否想擾亂我們的生活?」
她不願懦弱地躲在後面,走上前站在派特身旁才回答:「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會認為茱麗小姐會引出任何紛亂。她是個心地善良的溫柔女人。」
葛罕閉上眼。終於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中隱約透著好笑。「嘉琳,我們並不很喜歡英格蘭人。和我們住了這些年你應當已經注意到了。」
「她是在邊界長大,」吉費提醒他們的代言人。「她或許不懂。」
葛罕同意地點點頭,眼睛突然一亮。他轉向同伴,低聲對他們說些什麼,其它四名長老則點頭表示同意。
嘉琳覺得驚慌。從葛罕的表情,她猜得到他已找到否決她的要求的方法。
派特顯然得到相同的推斷。他的面龐因氣憤而鬱悶,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她抓住他的手,她知道丈夫絕對有誠意遵守承諾,但是她不要他受到長老的制裁。甚至對一個像派待這般驕傲而健壯的男人,那種懲罰也太過嚴厲,而其中的羞辱更不是他所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