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看著男爵盯住妮可,放膽笑了出來。羅伊想要嚇唬妻子,但沒有成功。洛倫幾乎可以看到他們之間冒出的火花了,據他猜想,妮可或許已經愛上羅伊了。她確實對他獻出了忠心。從她挺身反對蓋文,就很足以證明。不知道羅伊是否明白這一點。當然,他是個武土,武土向來不太重視這麼無足輕重的事,他勢必要過些時候才會體會到她的價值。
"妮可,"羅伊的話又引起了洛倫的注意。"你說我不知道我新的地位,這是什麼意思?"
她必須把眼光從他的眼睛深處移開,才能專心。即使在侮辱她的時候,他依然是那麼英俊。只要看著他灰色的眼眸,她就會忘了自己在想些什麼。她把目光移向他的胸口。"現在不適合討論。"
"喔,可是我想現在聽你解釋。"他把雙手背到後面,耐心地等待著。
她深呼吸一下道:"好極了,幾天之後,我們就要回到我的領地,對不對?"她沒有等他表示同意。"而現在,你已經和我結了婚。"
足足等了一分鐘,他才明白她的話已經說完了。她用滿懷希望的表情,抬頭看著他。他真想哈哈大笑,老天,她真是夠傻的。"你的解釋還是沒法讓我瞭解。"
她聳聳肩,希望等別無他人的時候再詳細解釋,但是這個好機會放棄了實在可惜。此刻,他全神注意著她,天知道什麼時候還會有這樣的機會。
"身為你的妻子,服侍你是我的職責,而你身為我的丈夫,也有責任服侍我。"
他的笑容不再。"我該怎麼服侍你呢?"
"遵從我的指示。"
"什麼?"
妮可告訴自己絕不可以退卻,無論他有多生氣。這個問題太重要了。她又說:"遵從我的指示,並不是一件容易調適的工作。因為你是外人,而我領地內的僕人都對我忠心耿耿,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妮可,我的職責是保護你。"
"那也沒錯。"她同意道,她幾乎無法站在那兒,他的眼神實在太令人心寒了。"我希望和你和平相處,羅伊。只要你耐心……"
"我向來很有耐心。"他勃然道。
他的口氣絲毫沒有耐心,但是她不想多辯。"過些時候,你就會習慣我們的習俗了,我會幫助你適應的。"
"你認為我會改變我的方式?"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了。
"我沒有那麼想,"她說。"我很累了,我們能不能明天再討論你那些新的職責呢?"
他沒有回答,只用最奇怪的表情,站在那兒緊盯著她。
妮可覺得自己最好此時離開。她仰頭吻一下他的面頰,然後匆匆走向門口,一邊回頭問:"洛倫,你不要一起來嗎?"
洛倫快步趕上女主人。
妮可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她表達了自己的希望,羅伊也傾聽了。這是個公平的開始,很快地,他就會明白她是對的。羅伊是外人,那裡是她的領地,不過他很聰明,應該很快就可以適應,她有十足的信心。
洛倫陪伴女主人回寢室時,一語不發。他忙著掩飾自己好笑的念頭,羅伊男爵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令人久久難以忘懷。
"謝謝你陪伴我,洛倫。"走到門口時,妮可說:"晚安。"
"晚安,夫人,祝你好睡。"
妮可對門口的兩名守衛笑一笑,走進房裡,一名守衛隨即替她把門掩上。她大聲歎口氣。壁爐的陰影下站著一名等待服侍她的女僕,她走到房間一半才發現似乎有些不對,頓時止步,驚訝地吸一口氣。
她沒見過這名僕人,這個女人比茉莉老多了,身子僵硬,眉間有著深深的皺紋。她比手勢叫妮可過去。
這種舉止實在太不像女僕了,妮可立即起了戒心,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茉莉到哪兒去了?她才是服侍我的僕人。"
女人低語道:"我的名字並不重要,反正你以後也不會再見到我。至於那個女孩,我告訴她,廚房找她有事。"
"你來做什麼?"妮可問,她發現女人的雙手放在背後,立刻小心翼翼地往門口退。
"有人要我帶個信息給你。"
"是誰?"妮可問。
"一群反抗別人稱之為國王的那個偽善者的領袖。"
"倫敦也有反抗的撒克遜人?"
女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已經失去忠誠了嗎?"她質問道。
妮可挺起肩膀,反問道;"告訴我,你的領袖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你還沒有證明自己可以信賴。"
"我不必對你證明任何事。"妮可回嘴道。"說出你要傳的話就走吧。"
女人從背後抽出一把利刃,指著妮可。"羅伊男爵是訓練士兵的高手,萬一他發生任何意外,軍隊就慘了。戰事方面,威廉完全依賴他。我們首先要帶走的,就是你的丈夫。"
妮可的眼光緊盯著匕首,她看著那個女人把匕首放在床邊的矮櫃上便匆匆走向門口,一邊低聲說:"殺了他,今天晚上!"
"不!"妮可喊道。
女人猛然轉身。"你要讓守衛聽到嗎?"
妮可搖搖頭,她嚇壞了,不過她不想讓這個女人此刻就離開。她必須知道反抗組織的首腦是誰。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可能知道她哥哥桑頓向北投奔亞烈男爵之後的下落。
"我再問一次,你的領袖叫什麼名字,我只知道亞烈男爵一個人還在反抗威廉,他和手下在北方駐守,就在我的領地附近。"
她還想繼續說下去,但那女人卻打斷了她的話。"對故主忠心的,不只一個組織。"她說:"你今天晚上必須證實對我們的忠誠。"
"你要我怎樣殺死我的丈夫?"妮可問,同時舉起她纏著繃帶的手。"我連刀子都沒辦法拿。"
女人似乎十分意外,她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妮可暗暗感謝上蒼,山姆醫生沒讓她說服了替她拿掉繃帶。"就算我有心,也沒辦法殺死我丈夫。"她說。她的口氣中帶著些勝利的意味,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相信那個女人沒注意到,因為後者正盯著妮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