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頓的視力極佳,明察秋毫,」她宣稱。不過我比他更好。你知道我能夠用彈弓擊中任何目標嗎?」
她伸手觸摸他額際猙獰的小疤痕。「這正是我瞄準的地方﹒丈夫。」
他忍不住留意到她的口氣有多愉快。「你不後悔傷了自己的丈夫?」他問,顯然感覺很有趣。
「當時你還不是我丈夫,」她答道。「有時我也用箭。」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巴,繼而低語:「我一向都很難。威廉派來奪取我家的第一個武士就曾經帶著我的箭回去。」
羅伊剛開始抱她上樓,聞言他駐足低頭看她。她看來極為得意。「射中葛力屁股的人就是你?」
反正等明早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覺得吹噓一下也無妨。「射中他屁股下面一點點,是大腿。那只不過是皮肉之傷,羅伊,用意是阻止他奪走我的家。」
他搖頭。「我還以為你說過,負責防守的是你哥哥的副將。你是否要告訴我,連這也是一派胡言?」
「不,有時候的確是由約翰負責。」
「可是你會插手?」
「一點點而已。」她往後倚著他的肩。「你的味道真好聞,羅伊。」
顯然她忘記自己說過這句話了。他繼續登上樓梯,經過長長的走道,過她的房門而不入,逕自走向他自己的房間。
他的侍從,一個名叫崔佛的黑髮小男孩,在房內等著伺候他的領主。羅伊猛一側頭遣走了他,隨即關上房門。
爐火正旺。這房間正如他懷中的女人一般溫暖宜人。羅伊走到床邊,抱著妮可坐下。
他以為她睡著了,直到她說:「你有沒有注意到今晚我的表現有多甜?」
她的聲音是睡意朦朧的低語。「我注意到了。」他說。
「媽媽總是說甜的東西比酸的容易招蟲。」
這句話把他給弄迷糊了。「老天爺,你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什麼事?」
「招蟲。」
「我又不要招蟲,」她喃喃說道。「我要招惹的是你。」天啊,她真巴不得她丈夫別翻來覆去折騰她了。她抓著他的肩膀穩住身軀。她頭暈目眩,強忍住一陣陣的反胃。
「妮可,」他說。「你這個計劃……」
「什麼計劃?」
他宣告放棄。他繼續拖著她,直到確定她已經睡著為止。這時他著手進行替她寬衣的任務。
他沒法一直生她的氣。她的各種花招層出不窮,如今他終於瞭解她的動機。她只是不惜一切要保護她的家人,讓家人守在一起。是的,她只是想要生存。
他知道讓她學會全然信任他得花時間,然後他們才可能安定下來平靜度日。他希望讓她快樂,然而他不知如何達成這個目標,除非桑頓的事先解決。老天,他說不定非得殺了那個混帳東西。可是這種事自然絕不可能贏得妮可的心。
羅伊感到進退維谷。不過,妮可也一樣。她正不顧一切努力地不讓她哥哥傷害他,同時也不讓他傷害她哥哥。
他認定在計劃成形之前,要考慮的事還很多。這時妮可身上只剩一件內衣,他正待拉起床單覆住她,卻又改變了主意。他緩緩將手伸向繫住她內衣的絲帶。當他觸及她赤裸的肌膚時,雙手打顫。
天啊,她的嬌軀玲瓏有致。她的胸脯豐滿,腰卻細得不可思議,柔和的臀部曲線在他看來再美妙不過了。
他除去自身的衣物,隨即在妻子身邊躺下。只要她不碰他,他或者能夠承受與她同榻而眠的折磨。
羅伊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睡著,妮可的心事一一掠過他的心頭。
然後他的心思回到她如此鄭重其事說出來的一句話,他知道她是實話實說。
她想勾引他。
一個男人夫復何求?
第十一章
妮可被震耳欲聾的瀑布聲吵醒。她花了很久來想那究竟是什麼噪音,在她試著移動之前尚毫無頭緒。
這時她感覺到羅伊。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兩人都側睡著,她在前,臀部抵著他腰間。那噪音是她丈夫的鼾聲。
她雙腳被夾在他腿間。她緩緩抽身離開他,正欲翻身俯臥,這時他收緊環抱,將她拉回身前。
這個動作差點要了她的命。她覺得腦袋可能要裂成兩半了。她趕忙靜止不動,胃部立刻平息下來,她的心則否。親愛的上帝,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她記不起來了。
她同丈夫共眠,這是她唯一能肯定的事實。其它還發生什麼事她全然不知。
她是灌醉了他,還是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妮可閉上眼睛,腦中轟隆作響,她沒法想這麼多。或許她再多睡一會兒,便可以清醒而記起來。
數分鐘之後羅伊醒來。晨光從未曾掩上的窗戶濾進來,他抬頭注視妻子,發現她仍閉著眼睛。他心想,她可能裝睡躲避他。
他輕輕拱她。她呻吟。
「妮可?」他低喚她的名字。
她的反應彷彿他是用吼的,雙手飛快地掩住耳朵。
這麼一動令她作嘔。她慢慢睜開雙眼轉頭看他,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看來不像有病。不,他似乎神清氣爽,而且快樂。一縷頭髮垂落額前,令他顯得孩子氣。假如她有力氣,早就把他的髮絲撥回原來的地方了。看來這男人不需要太多睡眠,他眸中滿是笑意,彷彿已準備好面對這世界。
他心想,她看來像個鬼。她那雙佈滿血絲的眸子讓人看了難過。她臉色泛青,這是飲酒過度的結果。他的妻子今天早上可有得罪受了。
他盯著她看的時候,她又睡著了。他傾身吻她額頭,然後滾到一旁下床。這動作驚醒了她。她緊抓著被單,以免發抖。
注意到她的舉動,他問:「你不舒服嗎,妮可?」
他再不停止吼叫,她就要死了。「我很好。」她低語。
他笑,妮可的聲音聽來氣若游絲。
這人早上特別多語,她誓言要在這個破綻上下功夫,羅伊連著裝時都不停地自言自語。天啊,他興致真好。她恨不得塞住他的嘴。她知道這是很不好的想法,但她不怎麼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