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他狠吞虎嚥地吃下所有的晚餐。他被迫跟其它士兵坐在一起,聽著他們的交談。沒有人試圖將他拉入談話之中,但是那些人也沒有真正地排斥他。
他的睡鋪在殷吉和葛洛之間。疲憊不堪的傑堤最後所想的是:他只休息幾分鐘,然後起床,拿起他簡陋的行李,迅速地離開。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但是他根本無法走到門口,一個傑堤從未見過的土兵擋住了他的路。他冷靜地告訴傑堤,他的名字叫萊恩,也是新來的士兵。他只是想提醒傑堤,沒有得到允許不能離開。
萊恩有著黑色的卷髮和棕色的眼睛,大約比傑堤矮一至二英吋;不過他的肌肉十分壯碩。「已經有人提醒過我了,」傑堤抱怨道。「現在,別擋住我的去路。」
突然之間,萊恩多了三個夥伴。他們都跟萊恩一樣睡眼惺忪,而且也跟萊恩一樣堅決,不讓傑堤出去。
「我走不走關你們什麼事?」傑堤怒道。
「如果我們之中有人離開,將會使我們這一小隊蒙羞,」殷吉自他的床鋪說道。「回來睡覺吧,傑堤。
傑堤知道自己沒有勝算。他們的人太多,而他又太累了,他恨恨地回到他的舖位。沒有人譏笑他,這令傑堤很驚訝,也使他生氣。他希望有理由能夠恨這些士兵,但是他們不給他任何理由。
幾分鐘之後,每個人都回到自己的舖位上歇著。殷吉正要睡著時,傑堤推了推他。
「如果有人使你們蒙羞,會有什麼後果?」傑堤低聲問道。他已經開始責備自己問了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想讓殷吉以為他在乎這些事。他只是好奇而已。
「相信我,傑堤,」殷吉輕聲答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但是他真的想知道,所以他忍不住又問了殷吉。「是很嚴厲的處罰嗎?」
「是的。」
「那麼,是死亡嗎?」
殷吉哼了一聲。「不是,」他答道。「死還比較容易,傑堤,但是這種處罰並不是死。快睡吧,明天對所有的人都將是辛苦的一天。」
傑堤沒有聽從他的忠告,因為他有太多的事情要想。
妮可也沒睡著。小尤里讓她不得安寧,這個小傢伙今晚很煩躁。由於他沒有發燒,所以她猜想他是在長牙。只有人家抱著他走動,他才滿意。妮可覺得晚上照顧尤里是她的責任。僕人們需要休息,所以她遣退僕人,然後抱著尤裹在嬰兒房內踱著步。
反正她也睡不著。她的心思一片困惑。此刻,她真希望自己沒有目睹羅伊和她弟弟之間的對峙。幄!上帝,她真希望自己沒有看見那可怕的一幕。
羅伊是那麼的殘酷。如果她沒有看見發生的那些事,她絕不會相信羅伊會這麼殘酷。踢一個受傷的、無力反抗的孩子……不,她不相信她的丈夫會做出那麼卑鄙的行為。
如果不是洛倫看見她,並且跑上前來陪著她,她一定會為了傑提所受的屈辱而哭泣。洛倫想哄她離開,但是已經太遲了。
晚餐的時候,妮可無法面對羅伊,她待在樓上照顧她的侄子。羅伊沒有差人來請她,他也許沒注意到她沒有下樓用餐。不,她的丈夫很可能正在計劃對她弟弟的下一次攻擊。
羅伊當然想念妮可。為了配合羅伊的時間表,晚餐比往常晚了一個小時。艾麗認為她的女主人已經睡了。「她看起來很睏。」她說道。
洛倫等到艾麗離開,才說出他自己的解釋。「我一直想找個機會,私下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你。」他開始說道。「妮可夫人很可能是在躲避你,男爵。我打賭她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待在樓上。」
「她為什麼要躲避我?」
「她看見了今天你跟傑堤見面的情形。」
「該死,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這全是我的責任,」洛倫說道。「我照你的指示,在角落等著妮可夫人。過了五分鐘之後,我碰巧抬頭,瞥見了一抹藍色。那是她的衣服。你的夫人爬過了牆,男爵。等我衝到她身邊時,已經太遲了。她全都看見了。」
羅伊搖著頭。「該死!」他怨道。
洛倫點頭。「她臉上的神情實在令人心痛,」他坦言道。「她看起來……深受打擊。不過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轉身走開。」
「我可以想像她在想些什麼,她永遠也不會瞭解。也許她現在上床比較好,我明天再想辦法跟她說明。」
湯姆加入了晚餐。羅伊強迫自己暫時拋下妮可的事,專心地聽湯姆那篇關於重建妮可的家園的報告。他的報告證實了羅伊原先的猜測:這幢宅子的結構不夠堅固,很難保存下來。
他們的談話一直持續到半夜。羅伊終於回到了他的寢室,並且期待能看見熟睡的妮可。
但是他根本沒看見她。寢室內空無一人,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她離開他了。這是一個可笑又不合理的反應,但她不在房內,該死,她現在早該上床了。他的心開始狂亂地跳動著。他幾乎可以嘗到他的恐懼。如果她離開了這裡,她絕活不過今晚。羅伊突然覺得他像活在他們到達倫敦那晚的夢魔中。在他的夢中,妮可迷失在樹林中,而他一直無法到她身邊。
他搖搖頭。他需要冷靜下來,他告訴自己,這樣才能找出頭緒。這個夫人絕對沒有離開他的理由。他一直對她親切又有耐心。親愛的上帝,如果她出了什麼意外,他不知道他該怎麼辦。
他衝出寢室,吼叫地喊著她的名字,然後順著走廊,再次喊著她的名字。
當他經過尤里的房間時,房間陡然打開,妮可站在門前,對他皺著眉頭。尤里趴在她的肩上,正在哭鬧。
看見她讓羅伊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沉著臉問道:「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小聲點,羅伊,」她命令道。「你吵醒了尤里。」
「你為什麼不在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