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羅伊的聲音冷硬如冰。「他必須為部屬的行為負責。」
「當然,」洛倫同意。「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他有沒有分。我很好奇他這個人到底有多壞。」
「我們不必等太久了。再幾個星期,我們就會得到答案。」
「那時就是我們復仇的時候。」洛倫服侍羅伊的時間已久到完全瞭解他的領主。
「你必須料理摩根和亨利。」羅伊說。
「那是我的榮幸,男爵。」
「該死,我真希望能夠親手教訓他們兩個。」
洛倫瞭解男爵的挫敗感。國王絕不會允許男爵和另外一個男爵的家臣比賽戰技,這是不合乎身份的。只能靠洛倫教訓他們了。老天,他真期待那一刻。
「還有蓋文男爵啊!」洛倫提醒羅伊。
「是的,」羅伊回答。「那畜生是我的。」
接下來幾個星期的準備工作,對妮可來說是折磨也是喜悅。
折磨先到。妮可不論何時遇到傑堤或是他的朋友都必須假裝快樂的樣子,她也必須在和丈夫相處的時候,裝做不擔心而且很信任他的判斷。
虛偽的快樂必須付出代價,掩飾或隱藏恐懼使她生病。每天早晨她張開眼睛,就感到一陣噁心而使她幾乎下不了床。
反胃的症狀會在一、兩個小時之後消失,她想,是因為她清醒了能夠撇開恐懼,因為在睡覺的時候她是沒有辦法安撫自己的。
然後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不禁全心充滿喜悅。她注意到乳房以及其它的變化。她突然受不了鵪鶉的味道,受不了看到別人吃油膩的肉。她睡得比以前久,時常還要睡午覺。
她懷了羅伊的孩子了,這美好的感覺常使她每一想到就欣喜得掉下眼淚。
當她不忙著擔心傑堤時,就想著要如何告訴羅伊這個好消息。她知道他會大吃一驚。他最近一直非常忙碌,她認為他不曾注意到她的變化。
羅伊和鴿隊從早忙到晚,原來計劃每天兩個小時的集訓變成九個小時。
每天晚餐結束後羅伊總是筋疲力盡,但是他還是會抽時間要她坐下來,對她說教。她想這可能是他一天之中唯一的樂趣。
他說教的話題總是一樣的。每天晚上他都要她承諾,她在比賽場上會非常小心,她不會在沒有人護衛時到任何地方去,她也絕不可以冒不必要的險,甚至連對摩根和享利打招呼都可以免了。
妮可不記得他還有哪些戒訓,因為她通常聽到這裡就開始作白日夢。
羅伊不希望她前往的意思很明顯,不過她並不怪他。他相倍在倫敦發生的意外事件他至今仍耿耿於懷。
他也不要她和蓋文男爵相處。要不是國王和王后要求她出席,他真的會把她留在家裡。
她決定還不要告訴他孩子的事,這會成為他向國王解釋不帶她前往的好借口。
妮可會盡一切力量保護孩子的安全。她不會讓丈夫的馬跑太快,也不會讓自己太累。
在一個晴朗的星期一早晨,他們往倫敦郊外即將舉行比賽的地點出發。妮可比其它人早一個小時起床,好在出發前不再有噁心的感覺。
傑堤和其它的年輕士兵同在隊伍的後半段,偶爾她會聽到弟弟的笑聲。一個可怕的想法竄進她的腦子——這是由純真步向毀滅的笑聲。她搖搖頭,告訴自己她信任羅伊的判斷,然後強迫自己想些快樂的事。
憂慮使她特別容易疲倦。吃過午餐後,她幾乎張不開眼睛。她詢問羅伊她是否能和他共乘一騎。他以為她終於要向他吐露內心的憂慮,可是當她抱住他的腰,在他腿上坐定之後即昏沉沉地入睡。她睡了一個下午。羅伊猜想她是為了掩飾恐懼累壞了。
她不能完全信任他並不使他擔心,重要的,是她努力要去做了。
他們在森林裡的草地上紮營,附近有一條及膝的溪流瀝瀝地流過。
羅伊必須叫醒妮可才能下馬。她下到地面就想吐,要求獨處幾分鐘。羅伊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看著她跑進樹林裡。
他把注意力轉到馬匹身上。他卸下馬鞍丟給隨從,然後命令他在馬匹熱氣散發之後再給它喝水吃燕麥。
十分鐘過去了,他的妻子還沒有回來。羅伊去找她,他聽見嘔吐的聲音。傑堤剛好來找他,也聽見了。
「你姊姊病了。」羅伊說。
「我們去找她吧?」傑堤顯然非常擔心。
羅伊搖頭。「讓她獨處一會兒,如果她再不回來,我就去找她。」
兩個男人並肩站著,等待,沉默中又過了幾分鐘。
「你想她是因為吃了什麼嗎?」傑堤問。嘔吐的聲音已停止,可是妮可還是沒有出現。
「不,」羅伊回答。「她是憂慮過度了,傑堤。」
「她憂慮什麼?」
「你」
傑堤無言以對。
妮可走出來了。當她看見他們站在樹林邁不禁皺眉,然後走到溪邊蹲下來,用清涼的水漱漱口、拍拍臉。
「妮可?」傑堤叫道。「你真的擔心我擔心得生病了?」
她回頭看著弟弟。「不是,」她回答。「我不舒服是因為另外一個原因。」
傑堤看起來如釋重負,他走過去拉姊姊站起來。
「不過,我的確為你擔心。」她說。「傑堤,請你瞭解。我是你的姊姊,我一直試著保護你。」她轉向羅伊。「如果你也要參加比賽,我也會為你擔憂。如果這表示我對你們的信心不足,那麼我唯一可以辯護的理由是我愛你們兩個。」
「那麼是你吃了什麼導致你不舒服?」羅伊問。
妮可避重就輕地回答。「我現在好多了。」
羅伊看起來一副懷疑的樣子。晚餐時他一直若有所思,結束後他走到溪邊,她跟了去。
他在擔心她的健康,妮可認為言語無法解除他的憂慮,必須用行動。
她的丈夫蹲在小溪邊。他已經脫掉上衣,潑洗著脖子和胸膛。妮可走到他身後,用腳推他。他的身體動也不動。不過他回頭看她,非常難以置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