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又立刻想起,每當她說出心中的話時,總慘遭他的反對,於是她用相反的話問之。
「我認為……我們很安全。」
「錯了,危險正處於四周。」她還是錯了……!
她慌亂望向周圍,只有一群被機身搖昏頭的人。
「他們也在飛機上?」她小聲說。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低頭看表。
「差不多了。」
她不懂他的意思,還來不及聽他解釋的時候,忽然一名旅客跳起來,舉起手上的槍耀武揚威。
有半秒鐘的寧靜,大家似乎都對危機產生懷疑;接下來不容懷疑地,全機陷入一片尖叫聲中。
「不要叫,誰惹我鳴槍,大家都不要活!」舉槍的人窮兇惡極地看著周圍旅客。
人群立刻互相按住嘴,以免發出令歹徒嫌惡的叫聲。
極度沉默的恐懼中,只剩下被嚇呆的兒童,紛紛發出被父母嚴厲止住的悲鳴聲。
「找機場降落!」那人高叫一聲。
空服員慌亂舉手投降,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鄭似鋼冷靜觀看歹徒的動作,她有一股衝動想制伏歹徒,若不是她的手被陸皓奇壓在扶手上。
「別忘了,幾百條生命在你手上。」他冷靜在她耳邊低語。
「我以警官的身份和他談判,問他要什麼條件才能放過大家。」她以更低的聲音說明她的意圖,表情有不容反抗的尊嚴。
「他不是說了?找機場降落。」
陸皓奇不在乎的神情令她不可思議。
在如此要命的時刻,陸皓奇依舊不改對她的嘲弄,她差點忘了他是個自私自利、唯利是圖的卑劣分子!他只顧自己的安全,不管他人的死活!
陸皓奇看見來自鄭警官眼中的嚴厲批判,他直覺反應她八成又誤會他了。
「似鋼,」第一次,他直呼她的名字。「降落就是他的目的,他是衝著你來的。」
鄭似鋼只能睜著大眼,默默體會陸皓奇話中的含意。
她的驚訝來自於陸皓奇的話──歹徒的目的。
如其所願,飛機瞄準就近的一處目標,以緩慢的速度迫降。
此一迫降過程,一度造成飛機上老年人的心臟病突發事件,不過歹徒手上的槍械甚過再苦口的良藥,當飛機奇跡似平穩降落於荒野中一處廢棄的機場時,每個人都暗鬆一口氣,感謝上帝的眷顧。可是飛機是停了,大家臉上的恐懼卻更加明顯,包括鄭似鋼。
誰也不知道歹徒的目的。
而鄭似鋼的恐懼。來自維護全機人命的重大使命。
陸皓奇則始終掛著優閒的神態。
氣氛僵持於等候歹徒另一項指示。鄭似鋼發現有幾個婦女悄悄將頸上的鑽石項煉取下,以最快的速度壓在座椅下。
當鄭似鋼冷靜望向歹徒時,發現他也在看她。
「你下機,其他人可以繼續前往目的地。」歹徒用槍頭遙指鄭似鋼的鼻子。
忽然,一股少有的恐懼感從鄭似鋼心內油然升起,她不是膽顫於歹徒子上的槍,而是這件意外的結果,還是被陸皓奇料中了!
而他始終保持優閒的態度。
為什麼?
一件純屬意外的劫機事件,令任何人措手不及的意外事件,除了歹徒本人能心知肚明外,再能預知者除了上帝之外,非主導意外事件發生的主謀莫屬!
不然,為什麼陸皓奇能料事如神?事實上他不是神,除非他本身早已計劃這件事的發生。
這份突來的邏輯推理令鄭似鋼膽戰心驚,原來整宗犯罪事件簡單得可以,陸皓奇才是計劃的主謀,所以一切都在他操縱中。
「還有你!」
鄭似鋼猛然從歹徒的一聲怒吼中回醒,她看到歹徒正用槍頂住陸皓奇的胸膛。
鄭似鋼訕訕一笑,這又該怎麼解釋?
她還沒來得及想下一步動作,整個人就和陸皓奇一齊被踢下飛機,她驚駭地望著飛機緩緩再升上,再度遨向碧藍的天空,好像這一切的危機都沒有發生,最後她看見機影化成一道白色的閃光消失不見。
在荒涼廢棄的土地上。只剩下她和陸皓奇時,鄭似鋼立刻朝他展開一連串的炮轟質詢。
如果一切都在你預料之中,你還要我登上飛機,還要我丟掉行李內的武器,還要我像個傻瓜般蒙在鼓裡,或許整樁案件早被你洞悉,你卻執意要走入險境,你知道這意味什麼?」在此處,她停下話稍做喘息。
陸皓奇眼中有一片純淨,雖令鄭似鋼很難再說下去,不過她心意已決。
「你是犯罪集團的一分子,整樁案件根本是你和他們事先串通好,趁我連一點防衛的警覺性都沒有之下,要致我死於非命!」
陸皓奇居然露出讚許的微笑。
「很好,你開始活動腦細胞了。」
他還在說笑,或許陸皓奇除了笑話之外無理可說?
鄭似鋼有一肚子的難受,她原以為陸皓奇會義正嚴辭解釋一番,但他依舊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更難受的,她原以為胡猜一通的想法,果真被她料中。
「不過事實並非如此,你比找吏明白,我是上了飛機才知道他們的預謀。」
她悄悄吐一口氣,不讓他發現她心情的轉折。
「你知道?」她的音質變得尖銳。「你知道的事情可真多,你是神仙嗎?可以知道任何事,就連突發的劫機事件都知道!」
「有人受勒索嗎?」他懷疑問。
「役有。」至少她沒看到。
「這就對了,劫機者唯一有的暴行,就是將我們兩人趕下飛機!似鋼,我不是神仙,更不能知道任何事,我只不過比你小心審慎我們面臨的危險。首先未上飛機前,我們的機位被畫上兩道紅線,經我詢問的結果,才知道這班飛機早已客滿,連保留位都沒有,因為我們特殊身份的緣故,硬把兩名旅客擠到下一班飛機,而我們則夾在坐滿一機艙的旅行團內。」
「你怎麼知道歹徒也在裡面?」
「你忽略了我用『旅行團』這三個字。等我上飛機後,發現每個人肩上都掛上旅行團的徽章,只有三個人沒有,你、我和歹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