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口推翻「他們」和「你」的假設,可見他有別於他們的另外說詞。
鄭似鋼迫切等他解釋。
「我說……」她忍不住伸長脖子聽他說話。
「在我說之前,你要不要喝杯水?」鄭似鋼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不要!」她吼道。
「我要。」他慢條斯理站起來,為自己倒來一杯水。
鄭似鋼如坐針氈般難熬,大有急驚風遇到慢郎中之苦。
「你現在水也喝了,可以說了吧!」
「急什麼?我十分鐘理解的事,說出來可能只需要花一分鐘的時間,當然這是說給聰明人聽所預估的時間啦!」
「陸皓奇!」她破聲吼去。
「咦,你叫我的名字滿好聽的。」
他沒等她再破聲一次,開始嚴肅步入正題。
「罪犯殺了五個女人,五種截然不同的女人,嚴格說來應是六個女人,其中一個被你逃了,所以他侵犯了六種不同的女人。」
他說得沒錯,當時她刻意裝成風塵女郎,也和其他五名女人截然不同。
「出事的地點同在一地──那條死巷,可見他乃守株待兔,等你們六個人入網。」
據附近居民報案,那段時間曾有人鬼鬼祟祟出沒,卻沒有對其他人攻擊,守株待兔的說法方可成立。
「而五具死屍顯示被同一種利器戳斃,這把利器證實是你所見的雨傘,一把經改良過後,頂端削尖的雨傘。」
「並且,他刻意攻擊女人的下部,五具死屍下部嚴重燦爛破裂,連法醫都無法探測被破壞的程度,可見兇手生性凶殘暴虐到極點!」鄭似鋼暴怒說道。
陸皓奇的眼光帶玩味。
「重點就在這裡,你把五名女屍想成你自己。」
鄭似鋼臉色驟變。
「什麼意思?」
陸皓奇微微一笑:她很難想像當他想起那五名女屍時,居然還笑得出來。
「五名女屍原來是人,你也是人,所以你體會她們死前的痛苦。妙就妙在這裡,當人殺一個人時,你覺得他殘酷無比;當你踩死一隻螞蟻時,你認為理所當然,因為螞蟻是人類公敵。你乃為民除害。」
「踩死螞蟻這和雨傘兇殺案有何關連!」她尖聲叫道。
「有關連,但不是現在我要說的關連。」
「那你可不可以快點把現在的關連說出來,免得我急成腦充血!」
看她臉色乍青乍白的,甚是好玩,他想如果鄭似鋼褪去警察的衣裝,恢復原來柔弱小女人的樣子,又是如何……
鄭似鋼喉頭發緊,好像暴戾就快破喉而出時,陸皓奇趕忙收起心思。
「兇手不是性變態。一個性變態不可能在長期內做規律的動作,一把傘、一條死巷、一種殺人手段、六種不同的女人,這不是反常的性變態所有的反常規律行動,而反常的反常,反反得正,他正常的和你、我一樣。」
「你是說,他有目的這麼做?什麼目的?」鄭似鋼恍然大悟。
「什麼目的?這就是你想複雜的地方,也就是我的螞蟻推論罪犯腦細胞思考重點。」
她原來能清楚的事,被陸皓奇越說越糊塗,什麼腦細胞思考重點?
「你們對他而言只是一群螞蟻,他動手的原因,因為他需要螞蟻的頭顱,而他並不在意取了螞蟻的頭顱後,螞蟻必死無疑。」
「你是說……,他需要我們身上的一件東西?」她驚駭地說。
把自己也牽扯進螞蟻推論裡,著實令人恐怖,鄭似鋼想到這裡,心底不由得發寒。
「五名女人可不像你這般孔武有力,她們甚至未有掙扎就被他戳斃了,所以你滿身傷痕,但是她們除了下半部之外,其他地方毫髮未傷。」
「他要女人下半部的東西……,什麼東西?每個女人下半部都一樣,為什麼他單需要那六……五名女人的東西?」
他看她一眼,鄭似鋼臉紅得發紫。
她居然在一個陌生男子之前做如此之形容,實在也太……
他表情凜然,看來他並不在意她的形容。
「在你陳訴事件的同時,我的腦細胞資料檔庫已整理出世界各地類似的案情,你可以聽一聽。」
她很難不驚奇,這位大神探還有資料檔庫?
「在國內雨傘兇殺案事件發生之前,其他國家也有類似的案情發生。最早於緬甸東北部古老的賽瓦村內,有一名六十歲的婦女被人以同樣手法戳斃,她的情況更殘忍,下半部被割去。」
鄭似鋼頭晃了一下,感到由胃裡翻出酸水。
「繼而在菲律賓、泰國、印尼、日木,都有類似案件發生,一把凶器,將對方戳得糜爛全非。」
「目的呢,他是什麼目的?為什麼要這麼做?」鄭似鋼失控地大叫。
「你以為是同一個人?」他望著她,她張大眼睛。
「難道不是同一個人?」
「不同的人,卻有同一個目的。」
「你……指這是犯罪集團操縱的事?」她聲音明顯顫抖起來。
「案子已經破解了,不是嗎?這是一樁典型犯罪集團幕後操作的事。」
她遲遲不能眨一下眼,他輕鬆自然的話裡夾帶太多謎。
「別這樣,你原來不吃驚時的眼睛很美的。」他笑笑說。
這時,他還能想到她眼睛美不美的事?她簡直快要急瘋了。
「犯罪集團幹嘛要做這種事,他取女人的下半部拍賣嗎?一斤兩塊、三塊賣給別人而致富嗎?」
「犯罪集團是我們對他們的稱謂,他們不會認為自己犯了罪。要知道,罪犯思考過程的第一個腦細胞,就是不認為他們做了錯事。他們以為做的事非常聰明而神聖,以他們要的目的來說。」
「什麼目的?」她只能不厭其煩問他這句話。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以一個發明家來說,一些廢土瓦礫都可以讓他致富,又何況是那些繁瑣複雜的犯罪手法呢?明顯地,他們需要女人下半部的某一樣東西完成目的。」
「何必自己動手,他們可以向醫院購買。」
「問題又產生了,他們買不到這樣東西。試想,有什麼東西是人買不到的呢?必是人無法割捨的東西。再想,又有什麼東西人無法割捨呢?必然是賴以為生的東西,少了它人就不能活的東西。活的東西,他們要的是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