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組長垂下頭。
「他們身上都有被咬、抓傷的痕跡,起初我懷疑李芝梅殺的,後來……」
「認識她、愛上她、同情她,才願意為她欺瞞真相。」曾曼接下說。
「那是在第二個老公也同樣死後,我才深入調查,同時也知道貓才是兇手,但是如果讓公司知道她有養貓謀殺動機,他們絕不肯讓她繼續投保,而我有業績壓力……」
李芝梅自己也忍不住要說了。
「第一個丈夫被貓嚇死了,起初我相當氣憤,認為貓害死我的丈夫,它是兇手,於是我以安樂死方法處死牠。但是第二個男人和第一個相同,全愛我的錢,不愛我的人,我便想起貓會保護我的安全,於是由獸醫介紹買了相同的貓,接下來發生的事,竟然就和第一次發生的事一模一樣……」
「為什麼不阻止他們虐待動物的行為?」曾曼生氣地說。
李芝梅悄悄垂下淚。
「我愛他們,而他們……用意並沒有錯。」
溺愛……曾曼歎氣。
「如果事情就這樣發展,什麼問題都不會發生,李芝梅丈夫的確意外死亡,大家都有好處。但是誰知道犯罪單位派來調查案情,認為事件不單純,所以你們緊張起來……」
陳榆搶著說。
「若是讓你知道芝梅患有精神衰弱,而且養貓又預謀動機,這樣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且若你相信我們的話,會發覺他先生心臟病發作而死,報告就告一段落,對你的事業也不會影響。」
--是嗎?只怕大神探事業上要沾污點了。
一向沉默的任大律師也開口了。
「我們假定,如果調查員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他會查出事實真相。如果他是個愚昧不堪的蠢蛋,他也會相信結果如此,兩種結果都是一樣,三個男人死於意外。」
會輸的戰爭,任大律師絕不接手。
「所以……」曾曼想了想。
「貓是兇手。」大家異口同聲說。
他以為,丁薔不以為然。她可能會說:「兇手是……調查員。」
◎◎◎◎
「兇手是……?多乏味的謀殺案。」丁薔大歎一口氣。
沉思片刻,她立刻想到許多疑點。
「老園丁為什麼肯對你說實話?」
「他始終被蒙在鼓裡,和他妹妹的情形一樣,以為真是李芝梅殺了丈夫。當李芝梅和陳榆調換身份之後,他們更認為是李芝梅干的,所以毛毛躁躁只想替女兒脫罪,後來大概良心發覺了吧,認為女兒應該接受法律制裁。況且,精神衰弱鑄下大錯的罪犯,不會被判太大的罪,所以他一直提醒我她女兒的病。」
「你又為什麼忽然想到貓會殺人?」
「獸醫告訴我的,她養了四隻同種大貓,使我想到如果她真的沒有殺人,會忌恨同樣長相的貓,使她悼念以往回憶更痛苦不安,但是她卻沒有,反而選擇一模一樣的貓型。」
「也不見得三隻貓都能保護女主人啊!」
「園丁看到的,他說兩團影子纏在一起,試想,李芝梅有服藥習慣,如果受到攻擊反應絕不會太快,而貓就不同了。」
「但是貓和人的體型差這麼多……」
「我要妳站在書櫃後的道理就在這裡,從戶外看到窗戶映出的影子,貼近窗邊書櫥上的書和站在書櫥後的妳,幾乎一樣大小,而書倒在妳身上,正如靠近窗戶的貓撲在人身上,看起來就像兩個體型差不多的人纏在一起,而老園丁心裡早就懷疑李芝梅可能就是兇手,驚慌之下也就不會看仔細了。」
「劉太太也一樣囉?」
「他們都是站在同一在線的人,為了保護李芝梅的安全,可以做任何事。」
丁薔深深歎氣。
「你為什麼不揭露他們的關係,讓他們骨肉團圓?」
曾曼優雅一笑。
「他們早就團圓了,就差名分而已。況且大神探只能偵查案情真相,不能決定親情是非對錯,讓他們自己發現,或改變自己的命運吧!」
丁薔終於掃去陰霾。
可是……
「她到底有沒有病呢?」丁薔馬上又發現一個問題。
「輕微的歇斯底里症,才要和陳榆交換身份,她演不了戲的。」
「難怪她發現屋子裡有小偷時嚇得要死。」忽然,丁薔想到非常重要的「那向任子揚求婚的人是陳榆,不是李芝梅!」她的眼睛睜得好大。
曾曼沉默了。
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
那天,發生了小插曲……
「丁薔不可能愛上我的,我已經死心了,經過許多天考慮,我決定和陳榆結婚。」任子揚仍舊不改瀟灑態度,即使失戀了也一樣。
「為什麼?」
曾曼不知道為什麼要問為什麼,只覺得不問為什麼就接不了話題。
「唉!我和丁薔太熟了,她太瞭解我,我也太瞭解她,我們之間不可能再發生新鮮刺激,而陳榆給我的刺激--她很有錢,也適合當個律師太太。精明能幹的男人,愚昧平凡的女人,彷彿只有如此,生活才能平衡。」
精明能幹的男人,愚昧平凡的女人--想不到任大律師一針見血地說出曾曼自己的心聲。
「她會很難過……」曾曼先難過地說。
「難怪?」任子揚露出驚奇眼光,「她高興都來不及了,我對她的糾纏從此告一段落。」
而她心底的糾纏呢?曾曼就不敢說了。
看著丁薔可愛的眉毛、靈活的眼睛、小巧的鼻尖、細緻的嘴唇……失戀,到底對誰打擊呢?
「唉!謀殺案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太陽底下很難再發現新鮮事,還是愛情故事來得精采許多……」
她打開窗戶,陽光星星點點灑落進來。
「這種天氣……適合戀愛喔。」她回頭微笑著。
曾曼憋著心頭難受,該怎麼告訴她……
她朝他走過來。
「戀愛天氣,該喝酒慶祝慶祝,快去拿酒過來!」丁薔雙頰升起艷麗桃色,他熟悉的顏色。
--對了,喝點酒吧!喝完酒就可以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