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斯滿心懷疑的盯著他看。
「桑瑤把古橫藏起來?他們是什麼關係?」
「你說笑話嗎?古橫和你患難相交,他們什麼關係,你比她更清楚才是。」
「古橫和我?桑瑤告訴你的?」
韓笛揚猶疑片刻,他想是否說溜了嘴……反正事到如今,說實話總比說謊激怒提斯要好些,何況最不清楚狀況的人是自己。
「沒錯,她說古橫和你關係非比尋常,你們感情深到無法自拔、不可以失去對方的地步。」
雖然是實話,但韓笛揚忍不住要加點油、添點醋。
他言下還有意,暗諷提斯變態!
提斯體會不出韓笛揚的語重心長,他只關心韓笛揚說的話。他歪著頭思考。
「桑瑤……並不認識古橫啊!」
「什麼?!」
韓笛揚跳起來,也顧不了膝蓋還流著血。
「我和古橫結識的經過,桑瑤毫不知情,她怎麼會認為我和他感情深厚?」提斯奇怪的看著他。
韓笛揚被釘住了。
他看著提斯,提斯滿臉疑惑。
是啊……
提斯沒有必要騙他,對提斯來說,小小的漏洞不足以改變什……
他們共同的疑問是,李桑瑤為什麼說謊?
韓笛揚以為他和李桑瑤已經建立生死與共的超然友誼,他以為她赴湯蹈火,但是她還是對他隱瞞了什麼。
「桑瑤追古橫到外國,我以為她是為了我,沒想到她是為了報父仇!最後連我都拋棄,我怎麼甘心!」
「你說……你抓李桑瑤的目的,是為了重拾舊愛?」韓笛揚陰陽怪氣的學他說話的語調。
「除了這個目的,你以為我能將她如何?」提斯反問他。
「古橫……」
提斯的俊臉馬上沉下。
「叛徒!他偷走我……致富的要方,我當然要討回來。」
韓笛揚自然知道他所謂致富要方,必然和毒品脫離不了關係。但是他不明白,李桑瑤在他們之間,扮演什麼角色?
「我國盛傳古橫從事偉大研究,關於次元空間的學術理論……」
「盛傳?對,那是自由國家的名詞,經由不學無術、唯恐天下不亂的好事之徒橫加渲染。古橫逃到那裡,就是由這些人作掩護,這些人該同他一起下地獄!」
韓笛揚臉色發青,提斯口裡所罵的這些人,他也是其中之一。
「你知道李桑瑤加入古橫的研究?」
提斯陰沉沉笑了笑。
「我最不明白的就在這裡,她親近古橫是為了殺他,可是她卻遲遲不動手,現在反倒聯合古橫對付我,她到底打什麼主意?」
她到底打什麼主意?韓笛揚搖頭,他比提斯更無知。
韓笛揚頹然坐下來,揉揉眉心,所有事,他需要好好想想。
「我看你比我更不瞭解桑瑤,問你等於白問,你滾回你的地牢吧!」提斯毫不容情揮了揮手,門外走進兩個人,一起把韓笛揚從舒服的椅上揪起來。
韓笛揚摸著鼻子想,李桑瑤樂得逍遙,所有的苦他替她受。
接下來,韓笛揚像個粽子似的被入丟進倉庫襄。他坐在一堆紙箱裡發呆,靜止世界裡只有他的腦子靈活轉動……
李桑瑤到底隱瞞什麼?
很奇怪的,她為什麼要隱瞞什麼,這個「什麼」秘密似乎不影響結果。她要殺古橫,她要揭發提斯的罪狀,她要完成這兩個目的並沒有錯,可是她為什麼將實情顛三倒四,好像怕韓笛揚發現什麼……
記憶如散亂的拼圖碎片,韓笛揚要一片片拼起來。
李桑瑤目睹古橫殺死父親,復仇之恨可想而知,她回到國內的目的就是為父報仇,所以她自薦成為古橫的助手。古橫想必並不認識她,否則他豈敢讓死者的女兒親近他?有關此點,提斯沒有騙他。
而他們相處近一年,李桑瑤遲遲不動手,為什麼?
李桑瑤不斷向媒體強調古橫進入次元空間,而後她又向他表示被古橫所施障眼法蒙騙。事實上,沒有人再見過古橫,除了他看到的鬼影子除外,為什麼?
答案到此呼之欲出。
李桑瑤殺了古橫!
她參與工作期間就殺害了古橫。
如果他記得不錯,古橫進入實驗室以後,再也沒有人看見過他。古橫一切對外事宜,皆由李桑瑤經辦,古橫沒有道理如此信任李桑瑤,縱使他是瘋狂的考古學家。
這意味什麼?
李桑瑤為了脫罪。她之所以編造這麼多理由,目的是要韓笛揚相信她。韓笛揚是個小記者,小記者通常最沒職業道德,他可以不負責任斷章取義,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死人變成活人,正是提斯所指該下地獄的那些人。
只要他相信李桑瑤確實清白無辜,連帶他的報導亦會處處替她辯護,一但警方舉不出罪證,久而久之,大家便會淡忘李桑瑤的謀殺罪嫌,而會樂於接受那個可愛、甜美、單身又和各紳仕名流暗傳戀情的大學講師,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變成真正的無辜者。
韓笛揚滴下冷汗,可怕的女人!
縱使理由如何冠冕堂皇,她殺了人,用她纖纖玉手殺了古橫。
那他看到的古橫……
他必須承認,兩次都在燈綵迷濛的夜裡,韓笛揚不敢確定看到的是不是同一個人?由於距離之故,人無法拿自己和對方比對差異,也許高一點或矮一點,他分不出來,但是兩次皆有別人同在--為李父效命的警界朋友,以及視李父為救命恩人的阿必夫婦。若是李桑瑤有過分要求,他們也無法回絕。
唯一可以相信李桑瑤良心未泯的是,她想回到布吉贖罪。
殺人後李桑瑤良心不安,她急著回布吉贖罪,因為一切罪惡皆由她侵犯布吉開始。
韓笛揚俯臥在紙箱堆裡,每個細胞為之凋零枯萎。
他曾以為自己遇上了完美情人,沒想到她為維護羽毛不惜騙他……
但捫心自問,她騙了他什麼?
頂多他為她向全世界扯謊,就他眼睛所見、耳朵所聽的,說出實話。若不以大腦判斷是非,他亦無罪,因為他一直都是旁觀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