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還沒出閣,她……咦……」
「達達……達……」莊元答話之間,匆聞馬蹄馳近聲響,不由頓口望去。呂文繡也詫異地循著他視線回顧,一霎時,嚇得幽幽七魂、緲緲三魄,彷彿全飛離了軀體般,無措地僵在當場動彈不得!
莊嚴竟然去而復返,正高踞馬背上鷹視著自己,驚訝之情毫不掩飾地寫在他俊逸的臉龐。而那忿怒的雙眸,更似出閘猛虎般,正虎視眈眈著它的獵物。呂文繡倒抽口涼氣,心慌地發現無處可逃。
上蒼保佑!幸虧自己馳離不遠,就發現馬匹的鐵蹄出了點狀況,因而半途折返,否則不就錯過與她再見的機會?莊嚴俯瞅著呆若木雞的心上人,思緒像潮汐般起落著……
這一年多的日子,無論清醒或睡夢中,總是想著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將她從心底深處趕走。他一直在跟這種無形的桎梧奮戰,但總徒勞無功,她的影子已牢牢攫住他冷硬的心扉,根深柢固抹滅不去。莊嚴甚至懷疑,自己是否遭到了什麼天譴,才會讓一個女人如此深深折磨。
天可憐見!好不容易盼到她又出現眼前,莊嚴決不會輕易再讓她離去。他帥氣地撩袍下馬,極力控制想緊緊擁她入懷的衝動,將「魔神」交給莊元後,鐵腕像老虎鉗般扣住呂文繡柔荑。在莊元驚楞的注視下,不由分說地將她拽往自己居住的「文軒閣」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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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呂文繡強拉進寢室,摜上房門後,莊嚴充塞在胸臆間的情愫,像萬馬奔騰般再也駕馭不了。將她纖細的身子圈入強壯的臂膀中,熱切的唇迫不及待地捕捉住令他朝思暮想的蜜唇,瘋狂地吮吻嚙咬,似乎要將這一年多來的相思之苦發洩殆盡。
呂文繡的腦門轟然作響,一團紊亂,被莊嚴激狂的表現驚呆了,更被他那烈火般的炙吻吻得暈頭轉向、手腳發軟。但,她旋即急促地輕喘,奮力想扭開他的擁抱,因為她突然絕望地憶起,他是個已有家室的男人,自己怎能再與他糾纏不清。
這個想法電光石火閃過腦際,呂文繡突然生出一股無比的力量,將莊嚴壯碩的身軀推離自己身子。
沉醉在熱吻中的莊嚴淬不及防,蹬蹬後退數步後才穩住身形,他抬起訝然的深眸,責備似地專注在她細緻的臉上。「阿繡,你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讓我出去,我要找蝶兒。」她的嗓音則帶著顫抖。
莊嚴深吸一口氣,暫時收斂激情,他瞬間已控制住情緒冷靜下來。是該好好跟她算算不告而別這筆帳了。
「你找蝶兒幹嘛?」他雙手交抱胸前,悠閒地背靠在門板上,擺明了就是要堵住她的出路。
「我……一年多不見,很想念她,所以……」呂文繡神色侷促不安,期期艾艾
說明。
「真的?」莊嚴許久不見笑容的臉上難得地浮現笑意。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只要一說謊,眼底就流露愧色,根本騙不了人。「我們也很久不見了吧?你怎麼就不想我?要不,你也不會趁我清晨跑馬時來訪,刻意避開我,嗯?」他揚眉促挾地問,突然有一股逗她的興致,因為他好想念她面紅耳赤的嬌羞模樣。
「我……」呂文繡還真的霞飛兩頰,吶吶地趕忙改口:「我……其實我是有點事想找蝶兒。」
「哦?什麼事?」莊嚴發現,要讓呂文繡說真話,並不是難事,她實在單純得可愛。
「……」呂文繡沉默不語,她是不擅說假話沒錯,但,不回答總可以吧?
「你不說也不打緊,咱們就耗下去吧。反正我今天剛好沒事,清閒得很。不過,你也別想我會放你出去找蝶兒。」偏偏莊嚴一副無賴的樣子,輕鬆自在地對她宣告。
呂文繡急得脹紅臉,差點沒流下焦慮的淚水!她急需一筆救命錢,才不得不厚顏回來找蝶兒告貸。誰知道運氣這麼差,偏就碰上莊嚴,這該如何是好?事情真相絕對要瞞住,不能讓精明的莊嚴看出一點破綻。但,不透露些訊息,又過不了他這關,到底該如何拿捏,正考驗著呂文繡的智慧。
「我……我手頭不方更,想跟蝶兒借貸些銀兩。」逼不得已,呂文繡終於說了部分實話。
「借錢?」莊嚴皺起雙眉。是呀,他倒忘了問她這一年多是怎麼過活的,想到嬌柔的她可能受盡風霜,吃了不少苦,他的心猛烈地揪疼起來。「你這些日子靠什麼維生?人住在哪兒?為什麼需要銀子?是不是……工作沒了?」莊嚴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我……還好。只是家人病了,急需銀兩看病抓藥。」
「家人?你找到親人了?」
「啊!不……呃,是……是的。」呂文繡這才發現說溜嘴,急得語無倫次。
「到底是——是,還是——不是?」莊嚴瞥見她眼底愧色,明白她心存欺瞞,遂沉下臉追問。
「我……我還沒找到親人。」呂文繡又被逼出實話。
「那你生病的家人是誰?」
「……」這次就算打死呂文繡,她也絕不肯說了。
莊嚴看她咬緊下唇堅決不說的神情,不由得狐疑叢生,不過是個家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難道……
一個念頭乍起,他猝然臉色大變,顫著聲音急問:「是庫利斯?你們……成親了?」否則她怎麼會口稱為「家人」?適才因乍然相逢,心情過度激奮,倒忘了他二人當初是相偕離開莊府的。
呂文繡沒料到他會想擰了,正想分辯,卻突然想到讓他誤解未嘗不是脫困之道,最起碼他不會再糾纏一個有夫之婦吧?
「是……是呀!他工作受了傷,需要延醫治療……」呂文繡突然煞口。因為她驚駭地發現,莊嚴臉色鐵青、神情狂亂,那全身醞釀風暴的怒氣令呂文繡懷疑下一瞬間,他是否會衝過來將自己碎屍萬段,以消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