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莫爺纏綿的吻讓她有種熟悉感?強悍的男人氣息她也不陌生?
就在心神逐漸迷失中,倏地,一張俊顏像閃電般擊進水離情腦門。那張臉曾深烙在她心口,是多年來抹滅不去的記憶,不時糾葛著她的思緒,令她的心深深沉淪,永遠得不到解脫釋放!
他──是七年前傷透她心的那個狠心漢、薄情郎!
慘痛的教訓一次就夠了,她還學不乖麼,怎能任由自己再一次陷入感情的泥淖裡?水離情渙散的理智總算重新凝聚,奮力推拒著莫爺健壯的胸膛。
「唔……放……開我!」她在他掠奪的唇片下,羞惱地低喊。
一向感覺敏銳的冷星寒也察覺出她情緒的變化,只得不情不願地放鬆力道,水離情立刻順勢從他臂彎中脫困出來。
「莫爺,你……」倉皇抽離他身前幾步,她顫巍巍地輕喘,想指責他幾句,卻心亂得說不出話來。
「情,先不要急著拒絕我,求妳再考慮一下好麼?」冷星寒心知不能逼她太緊,只好強捺住想再擁她入懷的渴望,柔聲祈求。
「我……」本該斬釘截鐵回絕他的,但不知為何,水離情就是說不出口。
因為她胸口突如其來地冒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自己與莫爺之間有股微妙的關係相互牽引著……但,她與莫爺算是初識,兩人過去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呀?這股奇妙的感受,不由讓水離情深深迷惑起來。
☆☆☆
水離情覺得自己像是只被囚禁在籠中的金絲雀!
自從那日求親表白心意後,莫爺強烈的佔有慾就此表露無遺。首先,他親自到保安堂找常書懷,要他把房子退了;接下來,他更交代所有僕人嚴守莊門,不准讓常書懷進入南莊。
原想拜託羽娟再跑一趟保安堂,代為轉達她對常大夫的歉意,但莫爺卻早一步告誡羽娟,不得再替她傳送口信。更過份的是,莫爺還嚴命羽娟看好她的行蹤,不能讓她走出南莊一步,換言之,她形同被軟禁,失去了行動的自由。
其實莫爺是多慮了,南莊園邸寬闊、庭院重重,若是沒人帶引,眼盲的她別說走出南莊莊門了,根本是連離開自己居住的西院都有困難。因此,就算她想親自去向常大夫致歉,也是寸步難行、有心無力呀!
自上回莫爺吻過她後,為了避免跟他碰面時尷尬,水離情不再到廳軒,也不再參與愛兒的學習過程,大部份時間她都躲在自己房間。所以,以上種種訊息自然是從羽娟口中聽來的。
這日,水離情又悶在房中,忽聞廳軒傳來一陣嘈雜聲,心頭正納悶著;不久,那陣吵嚷聲卻又沉寂下來,接著她便聽到羽娟的腳步聲進入房內。
「哎,好了好了,門額已經換好了。」羽娟一入內就拍手喳呼。
「什麼門額?」水離情詫問。
「就是門楣上掛著的『思月雅築』那塊匾嘛,剛剛管家派了幾個僕人過來,摘下了原先的門額,換上『慕情閣』嘍。」
「慕情閣?」水離情又是一臉迷惑。
「是啊,水夫人,您住的這幢樓宇以後就改名叫慕情閣了。瞧,莫大爺對夫人多好,連閣樓都用上您的名哪!慕情、慕情,想來莫大爺一定是很愛慕水夫人的。」羽娟小妮子一臉欽羨地說。
「這……」水離情霎時飛紅雙頰,心湖不可抑地漾起波波漣漪。
然而,在漣漪逐波間,她也敏銳地思索到另一層深入的問題──
這世間究竟有沒有亙古不變的情愛?不久前她才讚歎過莫爺對妻兒的有情有義,曾幾何時,「慕情」卻已取代了「思月」在他心中的地位。
說到底,夫妻情義猶是薄脆如紙,禁不起幾年時間的考驗。正如自己以往那場婚姻,到頭來也是一場空,徒惹傷心罷了。
那麼,自己若接受了莫爺的感情,這段情緣又能維持多久歲月?一年、三年或五年十載?當恩愛不再,那時她心口豈非又要添上另一道新的傷痕?
自己不該再動心的,當年的水映月死裡逃生,她已決心離情絕愛,今生不再沾愛惹情,所以才改名為「水離情」的不是麼?她的心實不該為莫爺的示愛再起波濤的。
有了這層深刻的體悟,這幾日來彷徨不定的心終於有了落點,水離情決定固守心防,不讓一顆心再次陷落,以免自己將來萬劫不復。
冷星寒大概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摘下「思月」換上「慕情」門額,原是想討好佳人,打動愛妻芳心,豈料卻得到了反效果吧?
「娘,我們回來了。」思索間,房外響起水忘塵的叩門聲。
「水夫人,是塵少爺回來了。」羽娟一笑,立即替少爺開了房門,卻見到門外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咦,莫大爺,您也來啦?」
聽到莫爺也到了她的房門外,水離情一顆心立即懸上半天高。莫爺一向守禮,從來不到她的寢居,今天為何……
「羽娟,妳帶塵少爺到北院去找林老爺子。」
水離情尚在猜疑間,就聽到莫爺下了這一道命令。
「是。塵少爺,我們走吧。」
羽娟帶著忘塵離去後,水離情聽見莫爺走進房內的步履聲,一時心慌意亂,不知該將手腳往哪兒擱擺才順當。
「莫、莫爺……有事麼?」她緊張地開口。
冷星寒停步在她跟前,炯亮的眼居高臨下,俯視著正襟危坐的她。
「為什麼避著我?」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埋怨,語氣像個受到妻子冷落的丈夫。
「我……沒、沒有呀!」水離情感受到他健碩體魄逼近身前的壓力,心跳陡然間亂了起來。
「沒有?那為什麼這幾日不到廳軒,也不陪塵兒溫書、習武?」冷星寒繼續咄咄逼人地追問。
「這……」水離情詞窮了。
「妳是故意躲著我的,對麼?」冷星寒卻是不問出結果不罷休。
「我……」水離情絞扭著雙手,神色顯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