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那我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就拗久一點。」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他雙臂縮緊地圈住她。「我已經捉到妳了,這次是真的不會讓妳逃跑了,妳瞧連天上的月亮、星星都在為咱們見證!妳是我的人了。」
她沒有反駁,乖巧地讓他抱著,整個人靠在他懷中。
「寶兒……」他呢喃著,以指尖帶起她的小臉,將自己火熱的唇貼上去。
沒有玉爐、紅蠟、暖香,只有一輪彎月高掛天。
「這可大出朕的意料之外了。」皇帝邊捻著長鬚,邊以「精明」的目光打量著子蛟說。「你說已經成親?但我沒聽蘇吏部提過家有喜事。」
「那是我們尚未宴請賓客,因此只有家人知道而已。但蘇女是小臣妻子一事已是事實,我不能棄糟糠而就公主,這會給公主留下惡名,歷史上不也很多這樣的印證?」子蛟盡量挑選了最溫和的說法。「陛下聖明,相信也不願見到這樣的事發生在公主身上。」
「嗯……但是公主也執意非卿不可……不如這樣吧!」皇帝唇角掀起。「朕允許蘇女作你的偏房,你還是娶靖平公主為妻,就說是朕的旨……」
「陛下,這萬萬使不得!」搶先在皇帝說出「旨意」二字之前,子蛟打斷了他的話,要不他就會成為抗旨之人了。
唉,想不到皇帝這麼急著把公主嫁出去。他可怎麼向寶兒交代?打從寶兒知道他得參加這場賞花宴後,就沒一天給他好臉色看過,要不就是直嚷著要他別來,要不就是抱怨他幹麼誰不好惹,偏偏惹到公主,弄得蘇家上下雞飛狗跳。
他可是再三保證,自己絕不會變心,才讓寶坊安分下來。
「喔?怎麼個萬萬不得法?」皇帝瞇起一眼,龍心不悅地問。
糟了!該怎麼從這個難關脫身呢?子蛟低下頭,正坐因愁城,絞盡腦汁要想一個不會讓皇帝感到失了顏面,還會主動放棄這樁婚事的藉口。
「這位郎官的面相不是很好哇。」
「咦?」
不知何時,一名捧著菜餚的小宦官靠近子蛟的桌子,並且大聲地說:「誰要嫁給他,就得受苦一輩子,我看還是不要比較好。」
子蛟聽到這耳熟的聲音,頓時整個人魂魄都被嚇到九霄雲外。莫非、難道、恐怕、就是……寶坊?!
「我這可不是信口開河啊!」但那不怕死的「小宦官」還沒說夠,她居然往皇帝那邊靠過去,放低音量說。「不信您瞧,他那眉眼間的桃花煞,煞氣多重?就算他沒那個意思,都會招惹不該招惹的女人上門。還有,明明天又不熱,居然會冒滿頭大汗,代表此人肝火過旺,恐有未老先衰的跡象。再瞧他這雙手顫抖的樣子,搞不好還鬧腎虧,這種男子不帶種,又怎麼能養出好的後代呢!」
這該死的野丫頭!把宮廷當成什麼地方了,這兒可不是能容許她放縱玩耍的場所,弄不好可是會丟腦袋的!子蛟焦急無比,卻又不能當場拆穿她的假面,只好用一雙冒火的眼睛瞪著她。
「噢,現在您可看得更清楚了,他頭冒青筋呢,連腦袋都不行。」火上加油地,寶坊喬裝的小宦官得意洋洋地說。
皇帝狐疑的上下打量她。
寶坊微微一笑。「讓我也替陛下卦一卦,您最近煩惱的問題很多,尤其是膝蓋骨有些酸痛對吧?不礙事的,這個毛病呢,只需要找從西方來的大夫看看,就可以查出病因。還有,您擔憂的膠著戰況,在下旬會有極大進展,而且是對我朝軍隊有利的方向。」
皇帝一驚,再仔細地端詳了她半晌,最後愕然地說:「妳是蘇……」
「是啊,我就是小蘇子,負責天象的。」寶坊巧笑嫣然地說著。「初次晉見陛下,果然龍威震天,日月罩頂,是位洪福之人,看得小蘇子眼睛都睜不開呢!」
「這是怎麼回事?」帶著些許怒意,皇帝轉頭質問著子蛟說。「是你讓她來這兒戲弄……」
「小蘇子是自己進宮的,因為卜了很重要的一卦,攸關天下,非得直接稟報陛下不可。」寶坊迅速地接口,再度把皇帝的注意力移轉回來。
「什麼卦?」蘇女的卜卦能力多年來都是他趨吉避凶的仰仗來源,皇帝也不能小覷。「說!」
「在這之前,願陛下答應小蘇子一件事。」閃爍著鬼靈精怪的大眼,寶坊笑吟吟地提出。
「談條件?妳……」如此大膽的女子,他見都沒見過,皇帝氣歸氣,卻還是掛意著她說的天下要事,似乎也不宜在此時發作。「罷,朕就許了妳。快說是什麼重要的卦象?」
「多謝陛下應允,小蘇子謝謝陛下,相信陛下一言九鼎,不會再提靖平與狀元的婚事了。」
「……」皇帝沈默了片刻,再開口時,火氣全消,咧嘴笑道:「好一個大膽無畏的刁婦,朕還是頭一次見到為了保住自己夫君,不惜觸怒朕的人。蘇氏,妳這一卦最好相當重要,否則今夜妳可得為了自己的魯莽付出很大的代價。畢竟朕是答應了不提婚事,卻沒答應留下妳的小命。」
「無妨。」寶坊也回之以笑地說:「小蘇子相信等陛下聽完這消息,絕對不會要我的人頭。」
「這麼有自信?」皇帝揶揄地說。
寶坊沒有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遞了張紙條給陛下,而等陛下看完紙條後,整個人的神情驟變。
正當子蛟好奇寶坊到底耍了什麼花招後,皇帝已經佩服地抬起頭說:「蘇氏,知道朕為何決定不割妳的小腦袋嗎?」
「恕小女子大膽,應該是我的腦袋留在我脖子上,給陛下效勞,遠勝過掛在牆上當裝飾來得有用處吧!」她應對自然地說。
「好。好個膽識、好個霸氣。」皇帝點點頭說。「朕就看在妳今夜所提的消息份上,饒妳一命不死。還有,先前的承諾也算數——於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