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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蓓雅臉色一僵,她最痛恨的莫過於旁人添油加醋、污蔑母親的出身,以及彩君的「病」。

  程太太可樂了,「可不是……」

  不待她們繼續嚼舌,蓓雅慢吞吞地踱步走來,黑溜溜的眼珠一轉,並沒有錯過她們三個人尷尬難堪的表情。

  蓓雅笑容可掬,彬彬有禮地說:「伯母好!」

  「好!」

  「你也好!」

  「晚安!」

  三個長舌婦慌得異口同聲地回答。

  「伯母們會不會口渴?要不要我幫你們倒幾杯飲料?」她問。

  三個女人不安地互望,不知道藍蓓雅聽到了多少?這是她們心裡一致的疑問。

  「不用了。」馬夫人訕然回答。

  蓓雅逕自介紹,「今晚的餐點不錯喔!中西兼備,口味也很道地。」

  「真的呀!那麼我們應該去試試。」林太太笑著說。

  「伯母們真的不渴嗎?」她耐心地問。

  「不渴,不渴!」程太太連忙回答,「謝謝你。」

  她們總算放鬆心情,但沒料到蓓雅才剛開始施展「長才」。

  「那麼,我建議你們試試香烤三舌。」蓓雅笑得滿懷惡意,「有烤鴨舌、豬舌和牛舌,味道不錯,又可嚼舌補舌。」

  三個長舌婦倒抽了一口氣。

  「哇!馬夫人,您的項鏈好漂亮,我在後火車站的珠寶飾品店看過哩!學校演話劇時,我們也買了一條當道具,才八百多元!手工精細、物超所值,聽說中國小姐的后冠也是他們做的呢!」

  馬夫人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胡……胡說,我這條項鏈是在卡……卡蒂亞買的,八十幾萬元呢!」

  蓓雅笑咪咪地轉向程太太說:「恭喜您了,程如華姊姊做了六、七個二十八歲生日,總算有點眉目,可以結束單身貴族的生活,她和曹子隆真是舉世無雙,狼『豹』女『麻』。」蓓雅說得字正腔圓,確保程太太不會誤解。

  「你……你……」程太太指著蓓雅,臉色發白,說不出話來,這個舉動吸引了旁人好奇的目光,逐漸圍攏過來。

  「至於林太太……」蓓雅停頓了一下,拋出致命一擊,「也許我可以為您介紹一間徵信社喲!免得弄錯地址,上了報紙。」

  林太太氣得面如紫醬,心知蓓雅指的是,有一次她去捉丈夫的姦情,結果弄錯地址,被人告擅闖民宅的糗事。

  聽到蓓雅出口傷人的旁觀者,不明就裡,紛紛搖頭不表贊同,路允濤沉下了臉,心想,這個該死的丫頭,就不能安介守己嗎?

  他拉住了蓓雅,頷首向三位太太致歉,「對不起,蓓雅有點醉了。如果有什麼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

  「我才……」蓓雅話一出口,允濤便使力掐住她的手臂。

  蓓雅深吸一口氣,甜甜地說:「對不起!伯母,蓓雅年紀小,不知輕重,只會胡說。」允濤放鬆了手勁,聽她唱歌似地說道:「伯母們高抬貴手,教導教導我吧!對了,剛剛我說的那道菜,伯母們一定得試試。」

  路允濤雖然聽不懂話中含意,但由三位女士僵硬的神色也可猜知一二。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他心中暗罵。

  藍鳳笙夫婦緩緩走過來,歐碧倩的眼神中有一抹隱約的懇求。允濤決定,該是拖這頭牛回家睡覺的時候。

  藍鳳笙不動聲色地接掌全局,討論「精進」今年度的獲利與明年的評估,凝重的氣氛轉換成熱烈的場面,有人起頭說笑,於是無關痛癢的笑話一個接一個出籠。

  允濤不便立刻就走,拖著藍蓓雅這頭母牛一一向賓客寒暄告辭,半個小時後才踏出飯店大門。

  他毫不憐惜地將蓓雅一把推入車內,冰冷憤怒地說:「夠了!藍家二小姐今晚的餘興節目到此為止!」

  蓓雅撥開垂落的髮絲,抗議道:「你不瞭解……」

  「閉嘴!」允濤命令她。

  他駕著車子,流暢地滑進車陣中,風馳電掣地開往仰德大道。藍蓓雅剛剛表演的那一幕只是令他更加堅定嫌惡之心,這個無法無天的野丫頭絕非良配!

  一路無言地將藍蓓雅送回藍宅大門,允濤猶帶余慍,「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一點禮貌?在會場滋事出醜——你幾歲了?你!」

  蓓雅閉緊雙唇,表情倔強,轉首看窗外,絲毫沒有反省之意。

  允濤厭惡罵道:「一點羞恥之心都沒有!藍蓓雅,你無藥可救了!」

  「偽君子!」她面無表情,冷冷開口。

  」什麼?」允濤一怔,他從沒看過蓓雅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硬態度。她一向是狡猾調皮、笑臉迎人,讓受害者氣得牙癢癢的小惡魔。

  「你是一個偽君子!自以為是、目空一切的井底之蛙!」蓓雅冷冷微笑,將怒氣發洩在允濤身上。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我又做錯了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天大罪名戴到我頭上,你有沒有顧慮到我的感受?」

  允濤語塞,沉默半晌才詢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蓓雅露齒而笑,陰惻惻地說:「不為什麼——我高興!」

  「你!」允濤不覺動氣,」死性不改!」

  「而你,跟那些三姑六婆是一丘之貉,只會背後嚼舌、說人長短!一群虛偽小人!」蓓雅深吸一口氣,她恨極路允濤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提醒蓓雅,她是多麼頑劣粗鄙的野丫頭,怎樣也比不上藍彩君的閨秀風範。

  「哈!」允濤的憎惡正在逐漸動搖,」說人長短的是你吧!你只是心虛地拉扯上這個借口罷了。」

  蓓雅倦然道:「隨便你!」

  她伸手欲打開車門,中央控制電動鎖文風不動。她怒視允濤,「我要下車。」

  允濤審視著蓓雅,努力要找尋她說謊的跡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咬住問題不放,「我要聽聽看你的理由。」

  蓓雅嗤之以鼻。

  「說呀!如果你有理由可說,我向你道歉。」允濤坦誠說道。

  「你的道歉,不值一文。」

  她倏然傾身摸索著駕駛座旁的控制鎖,柔軟的髮絲拂過允濤的臉龐,如蘭似麝的香氣撩撥著允濤的自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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