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疑雲陰暗了穆大陸的晴空。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艾靈頓繼任為吉陵國新王,旋即與班迦羅國締結同盟,加強文化、經濟交流;反而與有姻親關係的亞德蘭日益疏遠。
十月中旬,邊境首先傳出兩國駐軍交惡鬥毆的憾事,衝突有逐漸擴大的跡象。十一月末,吉陵國以亞德蘭軍無端殺害平民為禍端,悍然宣戰。
寒冷凜冽的冬季裡,恐怖的槍聲劃破了和平的寧靜。沉寂了二十四年的穆大陸烽煙再起……
第八章
亞德蘭和吉陵國開戰的消息傳開,三大國一直保持中立。
班迦羅的密探頻繁出入國境,將最新的戰況報予君王知曉。
惟有亂世才能創造霸業!班迦羅王泛起一抹微笑,他將是創世紀以來,第一位同意穆大陸的帝王。
十年的籌謀,終於到了緊鑼密鼓的最後階段,所有的形勢發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唯一令他遺憾的,就是未能在亞德蘭王年幼時便將他剪除!誰會料得到,當初那麼一個瘦小纖弱的男孩,竟然會在今日茁壯成令他棘手的哽刺?
早知如此,當初不該輕易鬆手的。心思深沉的班迦羅王暗忖道,原先是想毒殺年幼的儲君,把罪名推到護孤不力的萊恩頭上……不僅國際輿論不容,亞德蘭國也將崩亂離析!每次一想到萊恩自請罪責的愚行,他就不禁扼腕歎息。
錯估了他們叔侄的心性!居然可以將疑雲猜忌一筆抹殺,毫無芥蒂!
他只有轉而加快顛覆吉陵國的計劃,令新武器提早曝光。班迦羅王泛起詭詐的微笑,第一批開發出的火槍有著小小缺陷,不知道吉陵國的兵士用得習慣嗎?
而亞德蘭那個聰敏博學的年輕君王,是不是也會展現出真正的實力,以更精密的新武器迎擊!他拭目以待!
趁此良機,他可以掂掂羅倫的斤兩,以及年過半百的「雄師元帥」是否寶刀未老?對照萊恩的一世英名,他的兒子麥斯根本只是一個酒囊飯袋,班迦羅王失笑地想。
「陛下,首相大人恭請陛下移駕議政廳。」伺候他多年的貼身侍從來到他身前五尺之遠,便跪下稟奏。
滿意於自己的王威懾人,班迦羅王以頤指氣使的倨傲無言地下達命令,須臾,代步的座輦便出現在階前,好讓班迦羅王舒適地乘坐到只有百步之遙的議政廳。
潛伏在吉陵國的密探帶回來戰役失利、補給軍需吃緊的不好消息。艾靈頓原本就只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正面交戰而落敗是意料中事,令班迦羅王不滿意的地方是,吉陵國的火槍隊伍居然沒有誘出亞德蘭國的新武器!萊恩的副將僅以訓練有素的弓箭手及強力弓弩,就和吉陵國的火槍隊伍打得不分軒輊。
「真是窩囊廢!給了他們那麼多火槍,居然還是這麼不堪一擊!」班迦羅王對著心腹群臣大發牢騷。
「陛下所言甚是!」眾人附和,卻絕口不提那批火槍的缺陷——以火線點燃的初期成品不僅費時而且笨重,最要命的是怕潮畏風,一旦正面交鋒,往往應變不及。
「但艾靈頓不停派人來請求支援,不知陛下要如何裁奪?」一位子爵謹慎發言。
君臣之間早有共識——犧牲吉陵國的人力資源並不可惜,最主要的目的是試探亞德蘭的火槍開發技術,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如果因為不援助吉陵國而功虧一簣,殊為可惜;但是若要援助吉陵國,又忌憚著事機太早曝光,徒然打草驚蛇……
「緩兵之計。」商議許久的班國君臣想出了折中計策,先將金銀珠寶、糧餉武器供應給吉陵國,以安撫艾靈頓,並派遣能言之士向其獻計,修書求和,以伺良機而動……
重視享樂的班迦羅王才剛開完軍事會議,馬上又開始通宵達旦的舞會。
樂不思蜀的麥斯身著班國服飾、頭上纏著華麗帽子,簡直就像道道地地的班迦羅人,而且是最放蕩淫爛的那種花花公子。
玩得天昏地暗的麥斯直到天色蒙亮,才打著哈欠回到他在宮中的住處,準備就寢。一封艷麗的紫紅色情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麥斯打開詳閱其中肉麻火辣的勾魂字句,嘴角泛起笑意。
拿起一本淫穢話集研讀,他逐字逐句地對照、翻譯,拼演出真正的密碼……
班國間諜在怎麼靈通,也翻譯不出信、書對照的密碼,在這座蛇窟裡,麥斯的私生活完全透明化——對班國間諜而言,這封情書不過是某位羅敷有夫的貴婦,偷偷約會麥斯的密函罷了!
明天晚上……不!麥斯打了個呵欠,天都亮了,應該是指今天晚上才對!在姜夫人的妓院碰面。他還有時間睡個好覺……
狂歡三天沒睡的麥斯在下一秒跌入了夢鄉,發出微微鼾聲,早被密探們檢查數遍,卻找不到絲毫破綻的紫紅色情箋飄落地毯上,濃烈的香水味瀰漫室內。
「親親!我的寶貝!」麥斯一踏入鋪設華麗的機緣密室,便餓虎撲羊般往暗處身著紅衣的俏麗人影撲去,「我一接到你的信就飛也似……」
一語未了,他的下巴已經挨了一拳,如果不是他閃得快,可能還得挨上一踢。
「嘿!搞什麼鬼!」麥斯急急跳開,以往開這種玩笑時,對方如果不是驚叫就是嗤笑,沒想到今天卻踢到鐵板……
暗處的人影低聲嘲諷他,「麥斯,你真是死性不改!」
「你?怎麼會是你?」他瞠目結舌地問。
蕾庭走到明亮處,燭光在她金髮上映出柔和光圈,像極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順道而來,看樣子你在班國混得不錯嘛!蛇鼠一窩,得其所哉!」她從容地卸下斗篷,坐在躺椅上。
麥斯半晌無言,疑惑地盯著她瞧。
「怎麼了?」蕾庭揚眉,「別告訴我幾年不見,你已經忘了我的長相。還是我那一拳打得你腦袋昏了?」
麥斯慢吞吞地說:「說話的口氣是沒變,的確是那個傲慢的傢伙,只是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