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的撫觸像火焰般燒灼著她的身子,情思纏綿縈繞,像一張無形的網密密麻麻地圍住了她……
羅倫,你可知道我愈陷愈深,此身此心已經無法再托付給第二個人了……
第九章
事關蕾庭,羅倫一反寬容心腸,經由傑明暗地查證,送酒的侍者、背後指使者全無所遁形——有心查訪劣行事跡的話,雞蛋裡也挑得出骨頭,更何況是三個花天酒地的貴族公子?莫名其妙被軍部彈劾行為不檢、疏忽職守,三個人就被開革了軍職爵勳,有冤無處訴。
知道羅倫為她出氣的蕾庭不但不領情,還嗔怪他多事,「要報復,我自有辦法!不用你出力!」
她真的說到做到,花了點錢極人情,弄來了三人再外賒欠的賭債借據,成了對頭債主,讓曾受過三人閒氣的手下們登門索討……無力償債的三人陸續宣佈破產,出了她一口怨氣。羅倫不禁搖頭,沒有收入的貴族子弟除了世襲的爵位外,可說是一無所有,早知如此,他不該多事插手的……
「別擔心,據我所知,有幾位想攀附貴婦封號的富商女兒對這三人青睞有加,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他們還得『感謝』我,讓他們娶了富婆。」消息靈通的蕾庭心情好轉地透露了這個事實。
自從麥斯出使班國後,再也沒人引領羅倫「探訪民情」,他好奇地詢問蕾庭這幾年的遊歷見識。
碹蘭皇室的濱海宮殿、赤膊操練的雄壯海軍、古銅色肌膚的健美少女,班迦羅的布匹市集、連綿數十里的錦繡景觀、香氣四溢的珍貴香精……人、事、地、物,在她口中栩栩如生地源源而出。
被繁文縟節拘禁得不能自由行動的羅倫有些欣羨與遺憾。她就像直上青雲的飛鷹,自在遨遊於五大國,而自己卻始終只能在地面仰望興歎。
兩人之間的濃情深愛就像永無終點的長跑競賽。為了她,他努力鞭策自己吸納新知,做一個在她面前不致靦顏自卑的男子漢,卻屢屢驚訝於她的卓越進步。
「似乎每次小贏了你一點,你馬上就急起直追,又越過了我……」他這樣告訴蕾庭。
蕾庭睜大了眼,驚異而笑。「著也正是我的想法。」
每一次,她覺得自己超前了一些,羅倫總是輕易的又追過她。這場良性互動的競爭可能會延續一輩子吧,蕾庭暗忖。
歡喜的心也會泛起酸楚嗎?百感交集的她衝動地摟住他的脖子,低聲宣誓:「你永遠是我願意捨命追隨的君王!」
羅倫笑了,「我不要你捨命相隨,只要你幸福、快樂就好。」
「幸福、快樂?」她歪著腦袋思考,「聽起來太奢侈了吧?不切實際!」
總有太多的責任和義務等在前頭,不容他們隨心所欲。
翡彤麗皇后的突然到來,是蕾庭預想不到的狀況。
她單膝跪下請安,沉默了許久,翡彤麗才緩聲開口:「起來吧。」
身後的女官、侍女們屏聲斂容,接連遭遇侄兒、皇兄駕崩等打擊的皇后,一直悲苦自傷,對待奴僕總是疾言厲色,可是眼前人是伊登伯爵之女,皇后應該不至於損辱她吧?」
「聽說閣下善於經商,經常遊歷各國?」皇后的語氣冷淡。
蕾庭欠身為禮,「不敢當。只是寄情寓樂罷了。」
「那麼,」翡彤麗厭憎無禮地質問:「你滯留宮中,不嫌委屈嗎?」
蕾庭一怔,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已在打點行李,一待春雪消融,即整裝出行。」
羞愧有加的翡彤麗放緩了語氣,「能自由行動真是件可羨之事……」
「皇后謬讚。」她謙言答禮。已經有女主人的宮廷,終究不是她落腳的地方。
翌年初夏,艾靈頓捲土重來,這一次連班迦羅的軍隊也隨之出動,兩國軍隊在吉陵國境內會合,朝亞德蘭國界而來。
震怒的亞德蘭王驅逐了兩國大使,而出使班國的麥斯也被班迦羅王『好心』地驅逐出境。
只不過,深得班國官員歡心的麥斯可不是狼狽逃難,在他表態願為班迦羅王做內應後,他帶著大批饋贈財物,乘坐舒適豪華的大馬車,一路悠哉游哉,像遊山玩水般回到亞德蘭。覲見君王時,巧計脫身的麥斯和羅倫幾乎笑翻了天。
「陛下,我已壓倦了這種紈褲子弟的形象,希望能有一展身手的機會。」麥斯正經地說。
他的願望很快就可以達成。
班迦羅和吉陵國共計八十萬大軍,漫塵遮天地壓境而至,為了護衛國土家園,亞德蘭厲兵秣馬,精銳盡出。
並分四路的亞德蘭軍隊在巧妙安排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破邊防,避開班、吉兩軍主力,迂迴地攻下了遠在百里之外的河內平原——那是吉陵國最富庶的土地,年年供給吉陵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糧食。
幾乎是在同時,在山嶼關卡集結重兵的暗、吉聯軍,也因亞德蘭新編製的火槍隊伍翦羽而歸,一鼓作氣的軍心在強大火力下受挫。
後方的糧食補給輕易地被神出鬼沒的亞德蘭游擊隊所攔截,班、吉兩國的統帥焦急不已,私下抱怨對方疏忽大意。
「班迦羅王的『機密情報網』是出了什麼差錯?」吉陵國統帥雷勒斯急得冒汗。
而班迦羅國君臣一致認定艾靈頓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庸才。「居然連自家糧倉也保不住。」
為了大局著想,八十萬大軍只好分散,除了鎮守險惡關卡、與亞德蘭短兵相接之外,還得出兵去奪回河內平原。
萊恩、伊登伯爵這些老將的沉著應戰自然無庸置疑,他們發揮了以寡擊眾的輝煌戰績,硬是讓班、吉聯軍無法越雷池一步。
另一方面,當四十萬大軍急急開拔,想奪回河內平原時,卻遇到了最大的阻礙——湍急的龍河是河內平原的水利命脈,而在對岸等候的正是以逸待勞的亞德蘭士軍。
長期抗戰,勢在必行。問題是,時間拖得愈久,對長途跋涉的班、吉兩國軍隊就愈加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