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釋然詢問玉杏,「那……為什麼要我演出這場戲?!」
濃妝艷抹的玉杏露齒一笑,十八歲的她稚氣末脫,卻為了生活不得不淪落風塵。「先生……真是好膽識,居然能和男人同赴戰場,難道不怕穿梆嗎?」
歐陽心頭一凜,「你是什麼意思?!」
「先生別驚怪!玉杏沒有惡意,只是提醒您別露出馬腳來——像您這般花容月貌,也難怪動人綺念。」玉杏嬌憨笑說原委。
目瞪口呆的歐陽氣得臉色紫漲——
那該死的小畜牲!居然助紂為虐,幫起老子來設計她!
玉杏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景春怎樣在眾多妓女中挑出了年輕漂亮約兩、三個女孩,許諾重賞,要她們輪番上陣去勾引某人並且得保守秘密,看在錢的分上,女人當然滿口答應,直到被帶去拜見沐將軍時,她們才知道:『某人』指的就是歐陽先生。
「玉杏心想:先生是位好人,咱們哪有恩將仇報的道理?!」她說。「所以寧可不要賞金,也要點醒先生預做防備,免得吃虧。」
歐陽沉默半晌才道:「你……已經知道了?!」
玉杏抿著嘴笑:「哪有這麼清秀白淨的男人?」
更何況,奉命挑逗歐陽青雲的玉杏,還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撫摸過女扮男裝的『先生』,當然感覺得出怪異之處——女人看女人,尤其是觀察漂亮的同性時,往往最敏感和挑剔。
「玉杏既然已說破了機關,少不得還得請您想個法子遮掩過去。」她低聲道:「違背了沐將軍的命令,玉杏的處境恐怕有危險……」
氣惱羞怒,百感交集的歐陽在營帳裡來回踱步,該死的沐剛!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來試探她!
驀然計上心頭的歐陽止步,眼中光芒閃爍,「玉杏,你說有幾個被托『勾引』我的?」 「連我在內,三個。」她坦白道。
「跟你一樣可以信任的嗎?」歐陽問:「就是知道我的秘密也不會洩露的。」
玉否想了想,「春喜是別村的女孩兒,我不知道。但是和我一塊兒的美娘可以信得過——她的小女兒也是您救活的,絕對不會洩露您的身份。」
「好!」下定決心的歐陽嘴角揚起笑意:「既然如此,咱們就來玩場大的!玉杏,今晚可願陪我共度春宵?!」
「咦?!」驚異的玉杏在聽完歐陽的計劃後,睜大雙眼格格嬌笑。「天哪!
這一定很好玩!」
吹滅了臘燭,假鳳虛凰的兩人真的並肩相擁入睡,漆黑的營帳中不時傳出吃吃低笑聲,令人不知葫蘆裡賣什麼藥……。
※ ※ ※
翌晨。
心情極壞的沐剛在天際蒙亮時才放棄希望入睡,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怒氣勃發的歐陽大聲嚷叫所吵醒。
「子毅誤我!」悲憤交集的青雲像一陣旋風似地衝入他的營帳,怒聲指責。
「青雲……?!」頭昏腦脹的沐剛還來不及做出適當反應,已經被劈頭劈臉臭罵了一頓。
「原以為是相好兄弟,生死至交!沒想到沐兄卻為了一點疑心,陷害青雲於萬劫不復之地!罷啊!我算是白認了你!」她頓足懊惱道。
「青雲?!你是怎麼了?」沐剛又驚又疑。
「怎麼了?!」歐陽怒極冷笑:「這應該請沐兄捫自問才是!多年相知竟毀於幾句饞言!沐兄明明曉得青雲不近女色,卻命令歌伎敬酒灌醉青雲,居心何在?!」
沐剛啞口無言。
得寸進尺的歐陽又是一頓臭罵,罵得沐剛羞慚交集不敢回言。
「兄長若是疑心大可直說,青雲大可脫衣辨白;不然,兄長也大可在青雲酒醉時,叫歌伎脫下青雲的衣物檢視,何苦令這種青樓女子自薦枕第,敗壞了小弟的修為?!」她厲聲叱喝道。
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沐剛只有迭聲道歉的分。「愚兄知錯了!」
老天爺!他只是叫妓女們探試一下青雲的性別而已,又錯在哪裡了?就算真的成就一段風流韻事也不算滔天大罪吧?沐剛苦著臉想。
反正,不管是對是錯,在青雲面前他只要賠罪、認錯就對啦!將他罵得狗血淋頭後,歐陽口出驚人之語——『他』曾經被一位行腳僧視為有緣之人,傳授了『童子功』秘岌,所以不能近女色。
「而今木已成舟!小弟維持了三十年(註:這是正牌歐陽青雲的歲數)的童子之身在一夜之間破了戒!沐兄一念之差,害小弟菲淺!」悲忿交集的歐陽扼腕長歎。
愕然張大嘴巴的沐剛,表情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昨晚的那個歌伎,青雲把她奉還給沐兄!其中原委兄長自去審問!」她語氣冰冷嘲諷道。
營帳外,雲鬢膨鬆的玉杏適時發出低泣聲引來不少側目相看。
「罷呀!多年修為,毀於一夜貪歡!」說完這句話的歐陽拂袖而去。
※ ※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吃飯撐著,沒得殺敵打仗的士兵們津津有味地拿『隱鴻先生』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來閒磕牙,全營上下都傳遍了這檔子事——先生『破功』了!
不僅如此,還轉了性子,以前是不近女色,現在則是左擁右抱——三不五時就召妓尋歡作樂;最受寵的就是玉杏和美娘兩人。
歐陽的說法倒也乾脆——既然已經破了戒,一次跟一百次都是一樣的,人不風流枉少年嘛!
「真看不出先生那麼好色。」士兵當中有人抱怨道。
「老是霸佔了女人一整夜,害咱們得去別的地方排老半天的隊!」另一人附合。「可不是嗎?全營當中就屬玉杏和美娘最漂亮了……嘿!說人人到!」豐滿成熟的美娘充滿了少婦丰韻,手裡拿著一籃筐洗好的男人衣物——不消說正是『隱鴻先生』的長衫。
士兵們發出狼嚎狗叫聲。
「要死了!」美娘回頭嗔罵道:「吃飽了撐著?你們將軍怎麼不找些苦差事操一操你們這些小兵去?!」
「美娘!」混熟的小兵怪叫道:「怎麼這樣狠心!人家不是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嗎?現在攀上了新姘頭就不認舊老公了?!」